母親說過,這世上只有兩種男人,風(fēng)騷的和悶騷的,看樣子,蘇昀是后者了。
我壯起膽子,上前三步,與他僅存三步距離,徐徐仰起臉看他,柔聲道:“你方才說什么,再說一遍好不好……”
他望向我,有片刻的失神,隨即恢復(fù)常態(tài),微笑道:“方才微臣是說,再提審賀蘭一次!
這一次,沒有裴錚在場,或許供詞會有所不同。
我理解地點點頭,又有些失落,不過想來也是,不說正事,難道他還會對我說甜言蜜語?
他不說,我說就行了。
我說:“今天天氣真是好啊,萬里無云的空中飄著朵朵白云……”
他忍著笑道:“山抹微云,確實極美!
我面紅耳熱!拔覀?nèi)デ羰野伞?br>這一回提審賀蘭,在場的就只有我和蘇昀了。
我坐在蘇昀身后的椅子上,聽蘇昀審問賀蘭。賀蘭是賀敬的小兒子,和帝都里那些二世祖沒什么太大差別,長相清秀偏陰柔,很難想象會有勇氣投案自首。
蘇昀緩緩道:“賀蘭,你會投案自首,只怕不是良心發(fā)現(xiàn)想?yún)f(xié)助破案,而是擔(dān)心被人追殺,想尋求庇護吧!
賀蘭臉色一白,顯然是被蘇昀說中了真相,抬起頭驚恐地瞪著蘇昀,好像追殺他的人就是蘇昀。
“你說過,賀敬是被同謀追殺,何以你能肯定那些人是他的同謀?他們說了什么話?”
賀蘭咬唇不語。
蘇昀淡淡一笑:“你雖沒有回答,但也已經(jīng)給了答案。他們必然是說了什么,而你能聽見,顯然當(dāng)時你也在場。賀敬被追殺,你卻安然逃脫,想必是當(dāng)時他將你藏在角落里,但事后被那些人發(fā)現(xiàn)你已經(jīng)聽取了他們的秘密,因此天涯海角地追殺你。當(dāng)然還有另一種可能,就是你不但知道他們的秘密,而且掌握了這些證據(jù)。他們不但要殺你,還要奪回這些證據(jù)!碧K昀驀地向前傾身,目光溫和望著賀蘭,面帶安定人心的微笑,放柔了聲音低聲問:“賀蘭,陛下就在這里,你把實情說出來,我們能保你平安。”
他若用那種聲音對我說話,我定然骨酥肉麻地任他想怎樣就怎樣了。
賀蘭眼眶泛紅,下唇咬出了淡淡血痕,最終啞著聲音道:“我只能同陛下說。”
呃?
我愣了下,下意識地看向蘇昀,恰好他也回頭看來,四目相觸,我面上一熱。
“陛下……”蘇昀似有些擔(dān)憂,他方才那句“我們”已然讓我龍顏大悅,這時見他為我擔(dān)憂,我這心跟浸在花蜜里一樣甜得分不清東西南北……
“無事!蔽倚Σ[瞇地對他揮揮手,自己走到賀蘭身前,蘇昀猶豫著走開一段距離。
賀蘭看了我好一會兒,才壓低了聲音說:“我聽到那些人說,是裴相派來的。我藏在父親書房的地下密室里,那里面有有一些賬目和書信,我匆忙逃離沒有細看。出事后我曾想回去拿些東西,但發(fā)現(xiàn)房子已經(jīng)被燒了,但密室在地下未必會被發(fā)現(xiàn)。我被一人追殺,僥幸學(xué)過武功逃脫,輾轉(zhuǎn)數(shù)地才來到帝都。裴相不倒,主犯不除,我難以容身。請陛下嚴(yán)正法紀(jì),肅朝綱!
我聽得心里拔涼拔涼的……
裴錚這人不怎么好,我是知道的,但父君說過,一個官很難用好和壞來衡量,只能分有用和無用。畢竟人在一定位子上,有很多的身不由己,便是父君,也是雙手沾滿了鮮血,但他說無愧于心。
裴錚他有愧嗎?
我亦低聲問他:“你為何不讓蘇御史知曉,他定能為你討回公道!
賀蘭苦笑!爸酥娌恢,朝中群臣,因私利相互利用相互勾結(jié),今日朋黨,明日仇敵,只有陛下的利益是江山社稷,不會包庇國之蛀蟲!
我聽了他這番話,頓覺得壓力很大,只能囁嚅著為蘇昀辯駁:“蘇御史與其他人不同……”
賀蘭迅速掃了我一眼,苦笑了下,“既然陛下信得過他,小人無話可說。知道的,已經(jīng)都說出來了,至于如何定奪,都在于陛下。”
我直起身,輕聲道:“你放心吧,寡人會秉公辦理。這里隨是囚室,但是通風(fēng)透氣,絕對安全,你現(xiàn)在這里待一段時間,我會讓人照顧你的飲食起居!
賀蘭俯首道:“謝陛下仁慈。”
我轉(zhuǎn)身出了囚室,蘇昀尾隨而出。
“賀蘭都招了吧。”我們一前一后,邊走邊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