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荷渾身虛軟,身體沒站住昏迷了。
她整個人都沒有精氣神,臉色蒼白,眼窩凹陷。
再加上滿身的傷,在拿到那份和離書的時候就已經(jīng)堅持不住,直直地往李氏身上倒。
幾個人七手八腳地把她抬到炕上。
她才悠悠轉(zhuǎn)醒。
小白氏端著藥從灶屋出來,眼眶緋紅,她心疼道:“娘,讓大姑姐把這藥喝了吧,藥已經(jīng)熬好了!
杜氏忙接過藥碗,看向正在給蘇荷號脈的蘇婉道:“阿婉,該咋辦,荷兒的身體有沒有大問題?”
蘇婉道:“身子骨太虛弱,得好好養(yǎng)著,以后還會……”
話說得隱晦,杜氏忙擦了把眼淚,知道蘇荷只要把身子骨養(yǎng)好,以后還是能生養(yǎng)的。
這就好,只要能生蘇荷就不會被人瞧不起,不,就算不能生她也能養(yǎng)得起這個女兒!
蘇婉把蘇荷身后墊了給枕頭,杜氏忙道:“荷兒,來喝了這碗藥!
蘇荷扭過頭,沒張嘴,也不說話。
“你這孩子是想干啥,難道還想著那畜生?”杜氏恨鐵不成鋼,方才做那些事就是為了蘇荷脫離苦海。
若蘇荷還顧念什么夫妻婆媳情分,那她就真的該一頭撞死在這炕上!
“荷兒,你說句話啊,趕緊把藥喝了,就當是為了肚子里的孩子!
“娘,我都聽見了,我這孩子沒了。”蘇荷扭過頭,強撐著的淚水滾落而下,臉頰濕潤無比,“你還想瞞我到什么時候。”
方才在屋子里,她就聽見杜氏說前三個孩子。
算上肚子里的這個她才是第三個。
難怪她覺得心臟抽疼,總覺得空落落的,原來是孩子覺得她無能,也棄她而去。
她好不容易撐到把那兩個畜生趕走才昏迷,可如今卻是心痛如絞,怎么都裝不下去。
杜氏心里直突突,怪自己嘴快,紅著眼眶道:“荷兒,以后你還會有孩子的,你聽娘的話先把藥喝了!
“那畜生也沒資格有孩子,讓孩子生下來帶著他的血脈,豈不是一種屈辱?”
蘇荷還是不肯張嘴。
似乎整顆心都死了,她扭過頭看向窗外,一言不發(fā)。
蘇婉接過藥碗坐在炕頭:“杜嬸,娘,小白姐你們先出去,我和小荷姐說幾句話!
對于蘇婉,屋子里的人都很信任,杜氏沒有二話地站起身,李氏上前扶著她往外走。
屋子里的門重新關(guān)上,只剩下蘇婉和蘇荷。
蘇婉攪動著湯勺吹了吹道:“小荷姐,你愛你的孩子,但你知不知道,你也是杜嬸和里正阿伯的孩子,他們更愛你!
“方才他們?yōu)榱四愣Y法不顧,就是想為你討個公道,想讓你解脫,如今里正阿伯還去了縣衙投案,他們現(xiàn)在是半點都沒為自己著想的。”
蘇荷眼珠子動了動,愣愣地轉(zhuǎn)頭來看向蘇婉。
聽著她把話繼續(xù)說下去。
蘇婉道:“你有沒有想過,你若是死了,你爹娘會不會肝腸寸斷?為了那兩個畜生你值得嗎,你該好好養(yǎng)好身子,好好地活下去!
“你的孩子知道你愛他,絕對不會怪你,要怪只會怪那兩個畜生,你現(xiàn)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喝藥變好,等以后有了孩子再好好護著他!
唉。
對于病人蘇婉不想說重話,只要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好好安撫。
三個孩子蘇荷都沒護住,也不知道她心里該有多痛,可反思過后,也是蘇荷太好拿捏了。
若顧忌別那么多也不會被童家人唬住。
蘇荷捂住臉,淚水從雙指間流出,她哭道:“阿婉,你知道嗎,我更恨我自己,恨我自己護不住孩子,是我太過愚蠢懦弱!”
要是她強硬點,那兩個畜生絕對不敢給她臉色看,可她根本做不到!
蘇婉抽出帕子給蘇荷擦了淚。
把藥遞過去道:“小荷姐,把藥先喝了。”
蘇荷抬起頭,木訥地喝了藥,蘇婉又和她說了會子話,聽著蘇荷嚶嚶哭泣,直到哭累睡著了,才推門出去。
院外的人都緊張地守在外頭,紛紛朝她看過來。
杜氏首當其沖道:“阿婉,荷兒喝藥了嗎?”
“剛喝了,情緒已經(jīng)穩(wěn)定下來,你們這段時間只要好好照顧她別刺激她就成!碧K婉把藥碗遞給小白氏。
杜氏聽了這才覺得安心,連聲感謝:“阿婉,這次真是謝謝你們,要不是有你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!
蘇婉抿唇道:“杜嬸,你們現(xiàn)在該讓人去查清楚那個外室在哪,不是該放松警惕的時候。”
院子里的眾人聽了蘇婉的話眸子猛地亮起。
覺得蘇婉說的話有道理。
老太太正色道:“阿婉說得對,你們?nèi)グ淹馐艺页鰜硭偷焦萌,這樣童家人就算會詭辯也翻不出什么風(fēng)浪!
杜氏一聽就立即去辦了。
只不過家里頭只有她和小白氏,小白氏又是個大肚子的,她只能拿了鑼去外面敲。
然后拒絕了不少溪水村的父老鄉(xiāng)親。
還有和里正家的兄弟幾個也來了,隔得不遠,聽到聲音走幾步路就到了里正家。
杜氏簡明扼要把事情說了一通,眾人倒是沒有不信,村子里面再怎么內(nèi)訌都是一致對外的,聽到杜氏的話。
幾個大老爺們義憤填膺,有幾個心軟的婦人都已經(jīng)開始落淚。
“弟妹,你在家里等著,我們現(xiàn)在就去追,春鳴他們帶著人走得慢,我們跑著去肯定能追上,你別擔心。”
說著,人群舉著幾個火把上了路。
天色已經(jīng)暗了下來,沒有火把根本就看不清路,蘇婉走出來,也不覺得困。
她看著那些人的背影道:“娘,你和爹還有六郎先回家休息,老太太也是,我在這里陪著杜嬸!
李氏本來想留下來陪著杜氏,可已經(jīng)有好幾個婦人都在院子里,再加上她有身孕,就點了下頭。
推著輪椅領(lǐng)著人回家了。
路上,幾個人氣氛沉悶,老太太道:“阿婉以后嫁人可要看清楚些,別被表面上的皮子騙了。”
蘇連成和李氏異口同聲地道:“嬸子說的是,阿婉絕對不能嫁進那種狼巢虎穴!
蘇六郎也握著拳頭暗自點頭。
看他們這樣,老太太很欣慰的嘆息一聲,天下女子苦!
……
一晚上過去,天色漸漸地亮起。
蘇婉靠在椅子上腦袋一點一點地,杜氏則在屋子里頭守著蘇荷,怕她尋死。
而其他幾個婦人跟蘇婉坐在一塊,有一搭沒一搭地數(shù)落著童家那幾個人面獸心的狗東西。
“砰!”
門被人從外面推開,蘇茂實腰間挎著刀走進來。
大家目光紛紛朝門口看去。
蘇茂實視線掃過,走進來,粗聲粗氣地道:“蘇荷在哪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