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婉看了眼儲老夫人。
人清醒過來了,居然變得聰明了。
她將短刀放在茶桌上,淡淡道:“十二個時辰。”
“比我想的要多!眱戏蛉诵α诵Γ瑯O為暢快的笑,她道:“謝謝神醫(yī),要不是你我都沒這個機(jī)會說話!
蘇婉沒接這個功勞:“是三夫人讓我?guī)兔Φ,否則我也不會插手這爛攤子,要謝就謝三夫人!
儲老夫人嘆了口氣。
她看向柳飄絮,千言萬語只化作一句:“飄絮,對不起!
“娘錯了!”說著,她將象征當(dāng)家主母的玉扳指和對牌從床榻下的暗格摸出來遞給柳飄絮。
“我對你的傷害是做什么都彌補(bǔ)不了的,這兩樣?xùn)|西你拿著,算是我一點心意!
柳飄絮皺了皺眉,并不想接這燙手山芋。
儲老夫人硬生生地塞進(jìn)她的手心里道:“拿著吧,就當(dāng)娘求你了!
“……”柳飄絮只好收下。
儲老夫人問道:“你們爹還好嗎?”
“爹很好,經(jīng)過張?zhí)t(yī)治療,他已經(jīng)脫離生命危險,用不了多久就能痊愈!眱α夭幌胱寖戏蛉藫(dān)心,立即回了句。
聞言,儲老夫人放了心。
她道:“這件事就交給我了,你們?nèi)康娜硕蓟刈约涸鹤尤ィ虑闆]解決,都不許出來!
“母親?”儲霖不知道儲老夫人是什么意思。
儲老夫人瞪眼道:“回去!”
她又看向蘇婉,祈求道:“不知神醫(yī)可有讓我下床走路的法子,不管什么代價,我都能給!”
人之將死其言也善。
再加上,她油盡燈枯弄不出來幺蛾子,蘇婉只瞇著眼,打量了會儲老夫人。
猜到了她要做什么。
便從衣袖拿出一個藥瓶,里面有一顆通體烏黑發(fā)亮的藥丸。
“吃了。”
“謝謝神醫(yī)!”儲老夫人將藥丸一口氣吞了下去,都沒喝水,只是問道:“不知道神醫(yī)叫什么?”
“蘇婉!
“好名字,面冷心熱,很適合你!眱戏蛉肃哉Z,已經(jīng)下了床。
她站起身,將三房的人趕回了院子,唯獨留蘇婉在旁邊看著。
一,她怕自己突然暴斃。
二,是希望在死之前,有個人能見證她做的事。
蘇婉本不想管這閑事,這個時辰她該進(jìn)入夢鄉(xiāng)才對,可她住在儲家,若儲家的內(nèi)訌不好好解決,該受的連累肯定不會少。
最重要的是柳飄絮答應(yīng)的鐵礦還沒有給!
幫柳飄絮就是幫她自己!
“你們幾個還真是我的乖兒子。”儲老夫人在院子站定,看向捆成粽子似的眾人,眼里溢滿了寂寥。
“為了家產(chǎn)就能謀害親生父母,說出去也不怕遺臭萬年!”
“唔——”
眾人被堵了嘴,只盯著儲老夫人瘋狂搖頭,似乎是想辯解。
儲老夫人閉了閉眼,挪開目光道:“我這身上的毒,是誰給我下的?”
“多虧了蘇神醫(yī),否則我現(xiàn)在應(yīng)該去見了閻王才對!”儲老夫人沒頭沒腦地說了句,又道:“人啊,還真是有命數(shù)!
“母親,放了我們吧,你不也沒事?”
儲良掙脫開了嘴巴的棉布,祈求道:“兒子已經(jīng)知道錯了,求母親大人有大量,原諒兒子這一回,日后兒子必當(dāng)盡心盡力地服侍你!”
“哈哈!”
儲老夫人笑得彎下腰,冷冷的盯著儲良道:“當(dāng)真?”
“兒子說得句句屬實!”儲良言辭懇切。
“那你說,我為什么突然病得這么厲害,是不是你們從中作梗!”
儲良搖頭道:“母親這是急病,與我們無關(guān)啊,你可不能聽信小人讒言,覺得是兒子害了你,兒子是被豬油蒙了心,可該做的不該做的兒子還是清楚得很!”
蘇婉瞥了眼儲老夫人。
這儲良還真是能說會道,三言兩語就要將自己從事情里摘干凈。
她不知道儲老夫人會不會給他一次機(jī)會。
若真的給了,那就真的要看看儲老夫人腦子里裝的是什么!
“你可真是我的乖兒子!眱戏蛉酥逼鹧,沒有看儲良,走了兩步道:“看著你們這些雜碎,我恨不得當(dāng)初沒生過你們!
“母親!”
儲老夫人轉(zhuǎn)過身,她這次沒有停頓,而是找了好些丫鬟婆子還有侍衛(wèi),一字一句吩咐了去。
后半夜的時候,蘇婉坐在椅子上聽著時不時傳來的吵鬧求饒聲。
風(fēng)飄過來,她鼻子靈,還能聞到隱藏在風(fēng)里的血腥味。
又過了兩個時辰,那吵鬧聲終于停歇,院子里躺了一地的尸首,不能殺得都被綁了起來,能殺得一律殺了。
這些,都是儲老夫人親自吩咐下去的。
“蘇神醫(yī)。”儲老夫人滿面紅光的從外邊走進(jìn)來,她走到蘇婉這邊站定,“老身待會要做件事,煩請你幫我這個忙,只要事成,我私自給你一處鹽田!”
鹽田?
那可是牢牢把握在朝廷手中的東西,儲老夫人居然有!
而且還能私自交易?
蘇婉自然是心動了,她緩緩道:“老夫人,你是覺得我從鄉(xiāng)下來得沒見過世面,所以可以隨意誆騙?”
儲老夫人生怕蘇婉誤會,解釋道:“老身都是要死的人了,怎么會騙你,那鹽田是我的陪嫁,是我母親給我的私產(chǎn),不歸朝廷管!
“而且,即便不給了你,也會被我那幾個不孝子瓜分!
儲老夫人怕蘇婉還不相信,她從床頭拿出鹽田的契據(jù),遞過去:“只要事情成了,這東西就是你的!”
“既然儲老夫人這般說了,那我也盛情難卻。”
蘇婉掃了眼契據(jù),上面的字是宋國字,她看的不是很懂,但隱約能認(rèn)出鹽田二字。
不管是不是真的,她都能賭一把。
見她答應(yīng),儲老夫人連忙讓她低下頭,耳語了幾句。
之后,她走到床榻上躺下,不一會便傳來了鼾聲。
在這時,蘇婉當(dāng)著眾人的面從屋子里出去了,她大聲道:“老夫人歇下了,你們誰都不許進(jìn)去打擾!”
一處角落里。
有個人影鬼鬼祟祟的趴在那偷看,等瞧見蘇婉人走了,那人又左右看了看,立即貓著腰從后門繞到了壽康院。
此時,儲家正亂著,根本沒有人來管這人。
只見這人沒有花多少功夫就摸到了儲老夫人的床前。
東翻西找。
“藏哪了!”那人看了看儲老夫人死人樣的臉,急的直跳腳,再加上怕被人發(fā)現(xiàn),渾身都緊張的冒冷汗。
“都要死的人了還不將家產(chǎn)交出來,難不成真要留給柳氏不成!”
倏地,儲老夫人睜開眼,死死地抓住那人的手,怒喝道:“原來是你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