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不亮。
曹九就起來了。
今日他要去參加科考。
申學(xué)宮還極其安靜。
天上的星星漫天閃爍。
開門,寒風(fēng)爭先恐后的卷進來。
他沒有想吵醒神佑,不過神佑也起來了。
今天是九哥要去考試的日子,她再貪睡,也會起床。
不過眼睛還是迷瞪瞪的,頭發(fā)也沒有梳。
曹九看到他這模樣,也很是好笑。
長發(fā)披肩的神佑,這時候真的是個嬌女。
跟平日打扮好的模樣,還是有很大差別的。
“我會考好的,你別擔心!辈芫抛陨洗坞x開吳羅巷子,再沒回去,而是托人送了東西過去。
他不想去見曹家夫婦。
是恩是過,他都不知道如何應(yīng)對。
此刻就想能通過恩科考試,他還是太弱了。
“恩!鄙裼硬皇羌毿膾斓模约旱臇|西都要哥哥們整理,自然沒有幫曹九整理東西,而是打著呵欠,掏出了一顆石頭,遞給了曹九。
“幸運石,必過!鄙裼有攀牡┑┑牡馈
曹九覺得神佑這時候很是可愛。
世間哪有幸運石。
不過還是接了過來。
神佑說有,就是有的。
曹九收拾好,準備出門了,卻沒有想到,門口居然有動靜。
悉悉索索的,一盞一盞的燈籠,排開。
預(yù)備班每日晨練都是水深火熱,所有學(xué)生起床都要鬼叫。
可是這日,才半夜三更,天都沒有亮,從申學(xué)宮出發(fā)去科考的曹九,看到門口整整齊齊的同學(xué)們,眼中莫名一熱。
“送你一塊糕,祝你高中,曹兄!卑⒙拐f。
“拿上這支筆,我特意買的上屆探花用過的!绷址朱乓。
“這披肩,很暖和,我祖母給我的!毙旒覍氝f過來披肩,并且小聲加一句:“別人送的吃的,你千萬注意呀,吃的還是要小心的,我祖母說不能亂吃!
阿鹿:……
好想打死這個死娘炮。
申學(xué)宮里,殷雄只是長的娘,而徐家寶是真的娘。
連枯木春,作為荊國人,還跟申國敵對國家的同學(xué),平日性格有點古怪,但是今天也來送行了。
他拿出了一根枝條,上頭還有露水,明顯是順手采的。
“我們那送樹枝,也是送平安順利。我父親出門征戰(zhàn),我都會給他親手采一支,今天也給你采一支,希望你科考順利!笨菽敬汉苁锹≈氐陌阎l給了曹九。
曹九有些哭笑不得的接過了枝條。
旁邊吳大浩取笑道:“枯木,你是把曹九當?shù)。 ?br>枯木春平日跟吳大浩向來不對付,畢竟吳大浩的伯父是兵部侍郎,專門對付荊國的,他爹枯木長居,也相當于荊國的兵部侍郎了。
不過今天這時候,他沒有跟吳大浩計較,只是冷哼了一聲。
“曹兄,以我之見,此次科考,考律戰(zhàn)可能性居多,這是我整理出來的一些心得,你路上無聊可以看看!卑みf出了一本筆記。
不厚,就幾張紙,字跡整潔。
曹九感激的收了下來。
殷雄送出了一個昂貴的暖手寶,他家就是有錢,暖手寶做的十分精致。
胖噠也不甘示弱,送出了一塊墨玉鎮(zhèn)紙。
眾人都送了一圈東西,被驚醒的鞠學(xué)正本來想罵人的,看到這一幕,卻開不了口。
“我送你去吧。”小五沒有送東西,但是威風(fēng)凜凜的站在那,很有一夫當關(guān),萬夫莫開的氣勢。
“不用這么麻煩,我自己去就行了,這一路也不太遠,我經(jīng)常走,不用擔心。”
曹九很是感動,原本別人科考都是父母相送,殷切叮囑。
自己卻只能從申學(xué)宮去考試。
他甚至不能回家。
他已經(jīng)知道曹湖夫婦不會愿意自己去科考。
他們目光短淺的可笑,曹九想起來,心已經(jīng)無法用疼來描述,只是覺得可笑可悲。
這一刻,那些可笑可悲的情緒全沒有了,只剩下滿滿的感動。
“我好不容易請假了,讓我送你把。”小五平平的道。
“曹兄,你可是我們預(yù)備班的代表,我們大家還等你高中,給那些申學(xué)宮的其他班的人看看!
“九哥加油!
在眾人殷切的目光下,在小五的陪伴下,曹九走向了他人生第一場大考。
他的心曾經(jīng)很冷,現(xiàn)在很暖。
總有一些事,讓人絕望到底。
也總有一些事,讓人又重新?lián)碛辛α俊?br>這就是生活吧。
曹九回頭看了看申學(xué)宮的大門,看到了一群人當中,還有鞠學(xué)正,也在跟自己揮手。
天還沒有亮。
曹九覺得他的心是亮的。
他曾經(jīng)覺得他哪怕將來成功了,位居高位,心中肯定也是滿是憤恨,恨天恨地。
可是這一刻,卻不是這樣的。
他很有信心。
身邊陪他一起也行的少年小五,很強壯,也很沉默。
不是很好的談話對象,當然,曹九現(xiàn)在也不想說話,他喜歡這樣安靜的感覺,也很安心。
從黑暗中出來的各個參加科考的書生,匯聚到貢院,天已經(jīng)蒙蒙亮了。
不同于有眾人相送的曹九,三當家王如意,就真的是一個人了。
當然,前幾日,他又去陳學(xué)監(jiān)的小屋里,暢談了幾夜。
幾十年苦讀,就為今朝。
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。
可是三當家畢竟不是少年郎了,他覺得他自己已經(jīng)老了。
尋常像他這個年紀的男子,成婚晚的,肯定有子女了,成婚早的,說不定都有兒孫了。
他還是孤身一人。
他還住在客棧。
一大早也就是小二,惺忪著眼,祝他高中。
得了他的賞錢,眉開眼笑,總算清醒了。
三當家也不在意,他向來嚴謹,要準備的東西早也就準備好了。
他的心很大,科考雖然很重要,可是不是最重要的。
他走進貢院,看到的盡是年輕的面孔,還是有些感嘆。
那年,若是沒有被擄上白骨山,恐怕,他也會頂著一張年輕的面孔,忐忑又興奮的參加科考。
小五送曹九到了門口,就不能再進了,他也沒有在外頭等,畢竟科考是連著三天的時間的。
不過在門口的時候,好像看到了三當家的身影,人太多,沒有看清楚。
小五也不明白,三當家為何走了。
不過鹿哥說,大人的事,不懂別插手,他很聽話。
眾書生都進了貢院,貢院大門一關(guān),瞬間,陷入了沉靜。
此刻,天邊的朝陽,才緩緩升起。
申學(xué)宮的預(yù)備班的學(xué)生,哀嚎著繼續(xù)晨練。
皇宮里,小公主醒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