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邊,似紅非紅。
有一條細細的紅線,看著,朝陽就要升起。
皇子云懷念和神佑在申學(xué)宮的懸崖邊,一塊看到日出的場景。
他也喜歡這一刻的場景,看著天邊,呆呆傻傻的。
他爬懸崖的時候腦袋磕破了,流血了,也紅紅的。
后腦勺也碰到了,血流出來,流到頭發(fā)上,頭發(fā)上還有一塊塊的血跡。
神佑搖了搖頭。
“怎么覺得你不當(dāng)和尚,更傻了,看什么日出啊,都這樣了。”
她一把把渾身是傷的皇子云拖了起來,皇子云感覺全身上下都有點疼,回頭,漫天紅霞。
又覺得很安心。
院子左側(cè)有小廚房。
可以燒水。
同在屋子里的瞿柒,昨夜想到了子嗣問題,翻來覆去幾乎是一夜未眠。
她聽到的消息可小可大,這件事應(yīng)該不應(yīng)該報告?
如果是因為自己說的,以后大個子會不會恨自己。
很糾結(jié),真恨不得,明日不去熙國,直接跑去荊國好了。
哪怕死在荊國,也比現(xiàn)在好。
她到后半夜才睡。
白骨山上海拔高,她并不是很適應(yīng),睡著之后,就極其的沉,就算聽到一點動靜,也沒有醒。
神佑看了一眼瞿柒睡的像小豬一樣,只好自己來生火。
小廚房里,什么都有。
但是神佑雖然在山上長大,實際上小時候就負責(zé)可愛和搗蛋,哥哥們還有洛姨都不會讓她干活。
神佑在灶臺跟前倒騰了好一會,感覺屋子都要點著了,但是火還沒有升起來。
干凈的小臉蛋,抹上了黑灰。
被拖進來,準備用熱水洗漱的皇子云靠坐在墻邊的竹椅上,看著神佑倒騰。
臉上忍不住露出傻笑。
笑的像地主家的傻兒子。
最終,他艱難的挪過來,手腳麻利的生火。
神佑往鍋里加水。
兩人配合,總算那冰涼的水在鍋里,咕嘟咕嘟的漸漸熱起來,冒著細細的泡。
“你以前做過這些事?”神佑問。
兩人并排坐在灶前,里面的火有點吵,時不時發(fā)出“啪嗒啪嗒”的聲音。
因為燒火用的枯樹枝。
皇子云第一次發(fā)現(xiàn),原來燒火的聲音這樣好聽,都快趕上念佛經(jīng)的聲音了。
“恩,我不僅會生火,還會壘灶,大師兄說我壘的灶很好,很通透,火燒的很透,飯燒的快!
“你很厲害,跟我哥哥一樣,他什么都會的!
皇子云聽了,臉上又露出了笑容,不過因為烤熱了,身上的傷口好像也漸漸恢復(fù)感覺,很疼,齜牙咧嘴的。
水沒有燒滾,但是熱了,用來洗漱剛好。
不知道獨自一人在草地上行走了多久的皇子云,從一個皇子變成浪子,又從浪子變成了乞兒,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是標準乞丐的模樣了。
頭發(fā)一縷一縷還結(jié)著痂,若不是神佑和他極其熟悉,五歲的時候就認識了,說不定也會認不出來。
神佑讓他在廚房旁邊的小屋子里洗澡。
雖然不會生火,但是打水提水她會,她力氣也不小。
皇子云看著她為自己打水。
真不像一個公主,公主哪里有自己打水的。
但是又很像一個公主,打水都很好看,因為她微微低頭,有一縷長發(fā),微微落在水瓢邊,有點礙事,又柔和好看的不得了。
好吧,他也不像一個皇子,當(dāng)他被丟進那木屋里,對著一捅冒著煙氣的熱水,接過一條棉布巾的時候。
他在里面梳洗,神佑擔(dān)心有事,在外頭等著。
里面有水聲。
嘩啦啦的聲音。
皇子云本來算是比較皮實的,在寺廟里雖然沒有練習(xí)什么銅人功,但是師父是苦行僧,把他們練的很皮實。
小傷口都不算什么。
洗漱好,皇子云走出來。
看到外頭的神佑。
頭發(fā)已經(jīng)扎好了,不再是散開的,頭發(fā)扎成了一把,露出了更加清晰輪廓的臉龐。
看著裹著一件大袍子的十七,頭發(fā)濕漉漉的滴水,神佑笑了。
“這是我五哥的衣裳,有點大了!
“我知道你五哥,我見過他幾次,還有你尋哥,他們讓我向你問好!被首釉茮]有想到神佑就在門口,裹了裹衣裳,略微有點害羞。
額頭因為是新傷,碰了水就又流血了。
血跡鮮紅,頭發(fā)烏黑。
手忙腳亂。
神佑也才自己手忙腳亂的梳好頭,梳子都還沒有拿回去。
給他一條干的布,裹住了頭,額頭上清理了傷口。
兩人面對面,在屋子里。
看著十七腦門上包著一塊,就又和最初見面一樣,用布纏著一只眼的模樣,沒有想到,一晃這么多年了。
“你頭發(fā)好多,好亂。”神佑道。
“還是有些不習(xí)慣,感覺像是頭上長了一堆草!
神佑索性,幫他把頭發(fā)梳開了……
鏡子里,皇子云看到神佑站在自己身后幫自己梳頭。
第一次覺得,原來,長頭發(fā)也是很好的事情,不全是麻煩。
長發(fā),落在別人的手中,原來是這樣溫柔的事情。
他看著神佑,看的很認真。
額頭纏著的遮蓋傷口的布有一點點遮住眼睛了。
他從鏡中,看到了神佑身后,有一只火紅的鳳鳥,似乎還有一只呆呆的龍。
那鳳鳥周圍的火還是徐徐燃燒,但是不爆裂,很溫暖。
神佑專注的把十七的頭發(fā)扎成一把,又很清爽了。
原來幫人梳頭的感覺是這樣的,哥哥一直都會幫自己梳頭。
好像這一瞬間,自己也長大了。
“你休息一會吧,等要出發(fā)的時候,我喊你!笨粗吆芷v又虛弱的模樣,神佑道。
皇子云想了想,點了點頭。
的確,他現(xiàn)在很疲倦,整個人都透支了,支撐他不眠不休來到這里的動力,是神佑,真的見到神佑了,好像整個人都散架了。
他本來想淺淺的靠著床榻邊休息一下的,結(jié)果,居然就真的睡過去。
睡的很沉很沉,天荒地老一般。
他是在隔間睡的,以前分別是婢女小桃小春的屋子。
瞿柒睡在小春的屋子,十七被神佑丟到桃姑的屋子里了。
今日神佑就要出發(fā),而且會見到胖噠。
從白骨山到運河,大半天就可以到了。
吃了早點,老嬤嬤們就過來了,要給公主神佑梳妝。
公主遠嫁這種事,前朝好像也沒有什么規(guī)矩,不過第一次見,就當(dāng)是送嫁,嫁衣是要穿上的。
神佑的嫁衣是洛妃給準備的。
老嬤嬤們給她梳洗打扮,畫上了隆重的妝。
前皇后藍曦牽著一個方臉的小姑娘來看熱鬧。
“娘娘,姐姐真漂亮!敝仃柼街^,就想進去,一手拽著前皇后的手。
前皇后臉上笑的溫柔,彎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,笑道:“丑兒以后也會和姐姐一樣漂亮。”
“我是陽陽,不是丑兒!”稚嫩的聲音有點不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