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后。
午休醒來的神佑并無事可做。
熙國后宮人員本來就相對簡單,幾個嬤嬤幫著管理,基本照舊,很順當(dāng)。
唯一有些奇怪的就是徐太妃。
徐太妃的院落里,吃穿用度都極其夸張奢華,但是賬目上卻很簡陋,似乎另有金錢來源。
神佑有點摸不著頭腦。
如果是徐家的話,徐家據(jù)說整個都從熙城搬到鄉(xiāng)下去了,難道還能提供如此多的銀錢。
遇到不懂的地方,神佑也不喜歡瞎想,直接就去問胖噠了。
午后,熙皇胖噠在御書房看奏章。
作為皇上的日常,若是沒有什么大事,基本是上朝,下朝看奏章批奏章,遇到大事再和臣子商量商量。
勤勉的皇上幾乎一天到晚都有看不完的奏章,做不完的事情。
反正并不是很好當(dāng)。
至少申皇瑥就是這樣。
現(xiàn)在每日他坐在帶轱轆的木椅子上,也要人推著他去御書房看奏章。
雖然帶著太子李平安,可是若太子表現(xiàn)出對某個奏章感興趣,他立刻就表情嚴(yán)峻不爽,接著考一大堆問題,太子平安自然回答不上來,然后被狗血淋頭,一陣狂罵。
最近申國皇宮氣氛十分壓抑。
幾乎每日都能聽到申皇教訓(xùn)太子的聲音。
而熙國的皇宮則是非常安靜。
能聽到樹上鳥叫,草中蟲鳴。
神佑到了御書房,熙皇胖噠雖然坐在椅子上看奏章,可是手里的奏章已經(jīng)許久沒有翻,上面還有一串晶瑩的口水痕跡……他不停的點著頭,顯然是又睡了過去。
本來他就比較胖很嗜睡,昨夜又一夜未眠,看到奏章更催眠,才打開一個就睡著了。
看著睡的昏天地暗香甜的胖噠,神佑哭笑不得。
石大伴也沒有法子,他總不能大白日哄小主子回去睡覺。
本來新皇就被說不夠勤勉了。
只能給主子身上蓋了一條毯子,擔(dān)心他睡的著涼。
神佑走到跟前的時候,看著胖噠還在點頭,嘴角的口水還很可疑的在滴。
不過胖噠卻已經(jīng)睜開眼了。
立刻醒過來的模樣,伸手摸了一把嘴,如同上學(xué)時候被先生抓到偷睡的時候一樣,臨場反應(yīng)十分機敏,立刻瞪大眼(瞪大也還是一條縫的瞇瞇眼),端坐著,一幅正在學(xué)習(xí)的模樣。
神佑:……
“昨晚是不是沒有睡好,怎么在這里睡了,如果還困,還不如回屋安心睡,御書房有點大,太涼了,對身體不好!
胖噠點了點頭,又立刻搖了搖頭。
“不成,若是被臣子們知道朕居然連御書房都不待,回去睡覺,明日就有奏章來參朕,說朕不勤勉,玩物喪志!
“熙國也有這樣討厭的官員嗎?也是御史嗎?這么小的事情他們怎么知道的?”神佑好奇的問道。
胖噠一臉苦色:“宮中也有監(jiān)察官的,那些人眼毒的很,朕去哪都知道!
神佑看著面前足足可以坐下十人的大木桌上,堆積如山的奏章也確實頭大。
有些奏章上面都沾灰了。
“這些是都要看完的嗎?什么時候?”
“理論上是要今日都看完的,今日看不完,明日又會有很多,可是根本看不完,而且朕看完了,批注了,之后還要轉(zhuǎn)交給內(nèi)閣,內(nèi)閣主要是幾位君子共同負(fù)責(zé)處理。”
“那你決定的事情,他們會駁回嗎?或者會更改嗎?”神佑有點不明白這些流程。
在白骨山,她也算是白骨山吉祥物,人人還喊她小村長。
她記得她那時候開會也參與各種事情的決定,不過她太小了,基本沒有提什么意見,只是聽著玩,聽著大人說。
唯一有提議的就是那次荊軍入侵,她決定出戰(zhàn)。
所有人都立刻同意了。
后來她成為了蠻荒的擁有者,她提議了擴大和周邊商業(yè)往來,安置申學(xué)宮,也立刻一致通過了。
“當(dāng)然,有時候他們覺得朕的提議不妥,會駁回,不過還算給面子,會告知朕,所以我跟你說,這些奏章朕看了也沒有用,極其沒意思,但是母后要求朕一定要看!
胖噠有點無奈的道,他不愿意違背母后的意愿,也知道母后是為自己好,若是一個皇上,連國家身邊發(fā)生何事都不知道,那真的是孤家寡人了。
可是看奏章又真的很無趣,也很沒用。
他一開始興致勃勃的提了幾個意見,都被內(nèi)閣十分有理由的打回來之后,他就不想做嘗試了。
草草的看了就過。
“算了,不說這些奏章,朕晚點再看,總歸能看完,朕帶你看個好東西。”胖噠神神秘秘的笑道。
他揮斥了御書房里其他伺候的人,只留下石大伴。
神佑身邊的宮女瞿柒,胖噠看都沒有看一眼,也揮走了。
神佑看著胖噠神秘兮兮,一臉興奮,也不知道要如何。
胖噠拉著神佑的手,伸到那大桌子下方。
有一個凸起的按鈕。
“佑哥,你按一下試試!
神佑用力的按了一下,聽到身后傳來輕微的響聲。
回頭一看,卻見后面一睹掛著畫的墻居然分開了。
里面居然藏著一艘一艘又一艘的輪船模型。
放眼望去密密麻麻,神佑想,當(dāng)今天下,估計都找不出這么多船模型了。
很是震驚。
又想到自己屋子里,胖噠的屋子,似乎都有一艘船。
胖噠拉著佑哥進了屋子,墻緩緩的關(guān)上,里頭像是船的天下,而神佑覺得自己誤入的人類。
胖噠拉著佑哥走到一艘半成品的船跟前,那船就在軟毛絨的毯子上,胖噠一屁股坐在毯子上,神佑也坐了下來,就見胖噠認(rèn)認(rèn)真真的拼起了這艘船,旁邊的碎木料,漸漸的成為船的一部分。
神佑看了一會,有時候會給他搭把手,遞上一兩塊木料。
“佑哥你果然很聰明,石叔每次都不知道我要什么,你居然才看一次就知道了。”
胖噠很欣喜,做這事的時候,他全神貫注,整個人的眼睛都散發(fā)著異彩。
神佑不可思議的望著前后左右的船,拼一艘船要這么復(fù)雜,弄這么多船要耗費多久的精力。
“這些都是你做的嗎?”
“恩,朕每日到御書房,有空就做這些,有時候還拆了重做,別看這些容易,實際很難,并不是大小一致就可以拼好的!
“那奏章誰看的?”
神佑實在忍不住問道。
“沒看,反正朕看不看都那樣,實在是看的頭疼。”胖噠坐著有些苦惱的道。
“有時候臣子問事情,不懂,就做出一幅思考的模樣就行,反正他們也不是真想讓朕知道!
神佑聽到這話,簡直想把胖噠耳朵捏住提起來甩一甩……
可是看著這淋漓滿目的船,看著自己身上的鳳袍,想著自己來時,洛姨的叮囑,母后的告誡,哥哥的擔(dān)憂,甚至連申皇都一副憂慮的語氣,她終究忍了忍道:“可有我能幫忙的?”
胖噠眼睛一亮道:“佑哥可喜歡造船,可以和我一起造船!
神佑搖了搖頭:“我不擅長這個,你知道的,我在申學(xué)宮的時候,就不夠仔細(xì),先生總說我太粗心!
胖噠想了想,佑哥在申學(xué)宮的時候,雖然屢屢被先生批評,但是先生實際都極其喜歡她,說她功課總是完成的又快又好。
“或者佑哥,你幫我一起看奏章吧,你看的快,以后你看奏章,我造船,等到有朝一日,我們一起乘船出海,可以看一看外頭的天下。”胖噠一臉欣喜,覺得這個主意極好。
他站在無數(shù)的舟前,意氣風(fēng)發(fā)。
神佑:……
她忍無可忍……抬手就捏著他的胖耳朵,拖著往外走。
“哎,佑哥,佑哥,你以前都是捏左耳的,這是右耳,右耳疼……更疼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