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同樣的道理,其他萬族生靈提升到更高境界,是不是也會變得和我們一樣?”
“既然如此,是否能改剿為撫,以同化代替吞噬!
“飛蓬不光這樣想,還這樣做了,最關(guān)鍵的是,三位始祖也同意了——不知為什么,三位始祖對飛蓬格外照顧,連這種異想天開的想法都支持。”
聽到這話,岳川立刻明白,“三位始祖”就是玉蜻、上蜻、太蜻。
至于為什么照顧飛蓬……
因為他們?nèi)齻都是血肉本源出身。
血肉本源明明更加弱勢,卻一直沒被天神“優(yōu)化”掉,反而占據(jù)了大半資源。
也都是三位始祖的原因。
只是岳川想不明白,有這樣的背景和后臺,飛蓬怎么混得“被貶凡間”呢?
岳川沒有打斷,而是繼續(xù)聽著,從字里行間尋找答案。
“在三位始祖的支持下,飛蓬招募了很多異族生靈。”
“然后他創(chuàng)造出‘羽化’,令異族生靈褪去肉身,融入嶄新的軀體,成為我們的同族。”
“剛開始,這個計劃并不順利,因為‘羽化’并不完善,那些生靈無論實力還是潛力,都大打折扣!
“對我族而言,這樣的低質(zhì)量成員毫無意義!”
“但是飛蓬沒有放棄,他不斷鉆研,想要找出其中的問題。”
“他一次又一次努力,一次又一次嘗試,‘羽化’也在一點點完善。”
“只是……我們終于看到希望時,這個計劃被叫停了。”
“飛蓬因此消沉了很久,很久……”
“師父,您能算出為什么嗎?”
又考我?
不過,看到唐雪見眼睛中滿滿的求知和疑惑,岳川明白,她或許真的不知道答案。
“道理很簡單!”岳川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,“沒有好處,反而還有危害!”
“飛蓬確實解決了一個‘非我族類其心必異’的問題,新開拓的世界,所有生靈都能通過‘羽化’方式融入天神。”
“哪怕只是當二等公民,也比被殺戮、被吞噬好!
“他們非但不會反抗,反而還會主動幫你們戰(zhàn)斗、守衛(wèi)!
“可問題是,陽光本源沒得到什么好處——新增加的同族都是血肉本源一支!
“血肉本源也沒得到什么好處——新開拓的世界屬于新同族,而并非以往那樣,全是他們的。”
“最大的問題,天神中從此出現(xiàn)了第三股勢力!”
“之前,陽光本源和血肉本源無論外觀還是內(nèi)在,都有明顯的區(qū)別!
“但第三支勢力,它們與血肉本源沒有什么區(qū)別,除了資質(zhì)更差、潛能更低,其他都一樣!
“第三支勢力只會感激飛蓬,擁戴飛蓬,而不是其他天神,甚至你們那三個始祖!
“所以,飛蓬成功那一刻,就注定了失!”
唐雪見黯然的搖頭,“所以,并不是飛蓬錯了,對嗎?”
岳川“嗯”了一聲。
這種例子很多,非常多。
飛蓬在做一件正確的事,但是他的正確,恰恰說明了其他人的錯誤。
天神在“尋回火種”上耗費了多少心血,多少人力物力。
從巫族時代,天神就在布局。
前前后后幾百年,終于策反人族,從內(nèi)部瓦解了巫族,將觸角探了進來。
后面又是與人皇的斗智斗勇,最終扳倒人皇,立起天子。
因為世界意志的緣故,天神便是有一萬分力道,也只能使出兩三分。
但天神在這件事上投注的資源、人力、物力幾近無窮。
如果飛蓬蹚出一條正確的路,他們這些計劃還繼續(xù)進行嗎?
“尋回火種”計劃龐大,周期漫長,其中必然牽扯到很多天神的前途、功勛。
飛蓬成功了,那些天神的未來怎么辦?
最關(guān)鍵的,執(zhí)行“尋回火種”計劃的是陽光本源一支。
雙方都是為了族群的未來沒錯,但誰先一步成功,誰就能在未來取得更大的話語權(quán)。
陽光本源一支根本不會退讓。
三位始祖是血肉本源出身沒錯,實力也最為強大。
但天神的高層以及中堅力量大都是陽光本源。
三位始祖也不得不做出妥協(xié)。
更何況,飛蓬的“羽化大道”影響太大了。
大到可以令飛蓬成為第四個“始祖”。
三蜻希望飛蓬過得好,卻未必希望他比自己過得好——這是人之常情。
岳川想到了上輩子世界里被全世界叫停的“基因編譯”、“轉(zhuǎn)基因”。
可以通過人為方式,修改人類的基因,令新生兒獲得對艾滋病、癌癥等絕癥的免疫。
除此之外,還能從基因?qū)用婷庖咧T多遺傳病、先天缺陷等。
對新生兒的外貌、智商進行干預、修改更是小意思。
就像游戲里的“捏臉”,完全按照心中的想法設(shè)計一個生命,創(chuàng)造一個生命。
從外貌到屬性,全都遠超常人。
如果這樣技術(shù)得到推廣,新生兒再也不會被疾病困擾。
他們的健康狀況更好,壽命也會更長。
身體和智商都遠超常人,也必定會推動科技更快發(fā)展。
前景是美好的。
但,這對所有“舊人類”都是滅頂之災。
首先是“新人類”到底屬于人類,還是全新的物種?
當他們在身體、智商、繁衍能力上都全方位碾壓“舊人類”時,會不會將人當成沒毛的猴子?
他們未來選擇配偶時,是更傾向于強強聯(lián)合的“新人類”,還是拉低自己平均水平的“舊人類”?
若干年后,他們掌握了世界的武力,會不會來一場全人類的大清洗?
一切都是未知數(shù)。
一旦“新人類”技術(shù)出現(xiàn),窮人必定是犧牲品。
連三餐都保障不了的人,根本不會有錢去醫(yī)美整容,更別說對下一代的基因編譯。
便是富人,也會擔憂,自己生下來的孩子,到底會不會將自己當成父母。
舊人類觀念中的“不孝”是恥辱的。
但新人類會不會把“不孝”當成對自由的追求,對封建禮教的掙脫?
所以,最好的選擇就是叫停。
扼殺于萌芽狀態(tài)!
他們寧愿稀里糊涂的活著,也不愿明明白白的去死。
于是岳川嘆息道:“飛蓬沒錯,錯的……是天神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