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都聽到了？”
“是！”
有蘇月眼眸低垂，耳朵也不自覺的抖了抖。
他將手中的托盤稍稍抬高，表示自己不是故意偷聽。
“我不是故意的，只是本能如此……”
狐族聽覺敏銳。
關(guān)系到胡一時，有蘇月的聽覺更加敏銳。
“掌柜的，你……真沒有喜歡的人嗎？”
胡一沒有說話，也沒有看有蘇月。
她知道這個同族的心思。
也知道當(dāng)初青丘狐族把自己賣掉，聯(lián)姻的對象就是有蘇月。
只可惜……
“緣分到了，自然會喜歡�！�
沉默，許久的沉默。
“別在外面站著了，進(jìn)來吧�！�
胡一抬手接過托盤，卻沒想到有蘇月身形一閃，先一步滑跪到岳川身旁。
身形不亂，手上更穩(wěn)。
幾個點(diǎn)心、飲品擺放整齊，有蘇月躬身行禮。
“見過師父，弟子想向師父請教一個問題�！�
岳川今天心情不錯，“你說�！�
“什么是緣分？”
岳川心情瞬間不好了。
你們倆鬧別扭，扯著我干什么。
不過，看到有蘇月的一瞬間，岳川自我檢討了一下。
自己都忘記這個小透明了。
更忘了他和青丘狐族的婚約。
岳川不由想到，如果早年間讓胡一帶著一群人去有蘇家退婚，這小子會不會喊“三十年河?xùn)|，三十年河西，莫欺少年窮”。
事實是，三十年太長了。
胡家十多年，就發(fā)展到如今的程度。
這其中一半是胡二的功勞，一半是胡一的功勞。
有蘇月雖然優(yōu)秀，卻還是米粒之珠與皓月爭輝。
“師父，我來回答他吧�！�
胡一為岳川斟茶，隨后給有蘇月也斟了一杯。
后者頓時激動的我在手中，指尖的熱度，就像觸及不到的溫暖。
胡一雙手轉(zhuǎn)著茶杯，升騰的熱氣仿佛面紗，為其容顏添上一抹迷離。
“師父說過，諸天萬界，所有生靈都是命運(yùn)共同體，無論出身、貧富、強(qiáng)弱，大家俱為一體�！�
“這個命運(yùn)共同體如果有形狀，應(yīng)該就是圓形的，周而復(fù)始，無窮無盡�！�
“我們的世界、族群、家庭，就像這條圓形上的齒輪，在命運(yùn)的引導(dǎo)下不斷轉(zhuǎn)動。”
“我們的個人，就像齒輪上的齒�！�
“哪怕兩個輪子緊密嚙合在一起，但輪子上的齒也無法觸碰�！�
有蘇月早已不是瞎玩胡混的紈绔。
這些年他學(xué)習(xí)了很多知識、文化、歷史。
姜國的圣人學(xué)說，他也都有涉獵。
齒輪這種小玩意自然不陌生。
胡一描述的場景，他很容易就能想象出來。
“不對！掌柜的，只要齒輪一直轉(zhuǎn)動，兩個齒早晚有相觸的那一刻�！�
胡一點(diǎn)頭，仿佛在說：你很聰明。
“所以呢，緣分未到�！�
有蘇月雙拳緊握，一股灼熱的力量在血脈中翻滾涌動。
看到這一幕，岳川沉默的啜著茶水。
真誠是最大的必殺技。
單純的小男生毫無抵抗力。
胡一拒絕了有蘇月？
是的。
胡一暗示了有蘇月？
也沒錯。
有蘇月怎么想的不重要，重要的是，今天將成為他人生中最難忘的一天。
“多謝掌柜，多謝師父，我要去忙了�！�
說完，有蘇月端起托盤，平地漂移閃現(xiàn)出去。
岳川搖了搖頭，“你為什么要逗他？”
“徒兒講的道理有錯嗎？青丘狐族和有蘇狐族的關(guān)系，不就是緊密嚙合的齒輪嗎？每個齒都一樣，每個齒都同等重要，沒有誰是不可替代的�！�
岳川擺了擺手，“好了，你直接說答案吧，我知道你肯定沒把話說完�！�
“呵呵……”胡一低下頭。
“齒輪上的齒交觸是短暫的，分離卻是長久的�！�
“緣分近了，也就是緣分盡了�！�
“保持距離，反而能期待緣分的到來�！�
這種話術(shù)，岳川幾乎免疫了，但不可否認(rèn)，有蘇月那種小男生很吃這一套。
幾句話，足夠他輾轉(zhuǎn)反側(cè)回味好幾天了。
“你這樣戲耍有蘇月不好吧？他說不定真會等到�？菔癄�，等待兩根齒交觸的瞬間�！�
“不可能！”胡一自信說道：“我不是齒輪上的齒，我是齒輪上的軸！他永遠(yuǎn)接觸不到我�！�
“如果他也軸……”岳川話剛到嘴邊不說了。
如果有蘇月也是軸，就更不可能接觸到其他軸了。
如果他真的很軸，一輩子都悟不透這個道理。
如果他不軸，就會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軸了半輩子。
呃……
岳川抬頭看著胡一，心中暗道：小丫頭的心是怎么長的，這么多彎彎繞繞。
再次望向窗外，岳川雙瞳毫無聚焦。
腦海中不斷浮現(xiàn)齒輪的畫面。
命運(yùn)共同體……群體……個人……
無數(shù)齒輪在腦海中轉(zhuǎn)動、嚙合……
齒輪不斷增加，最終無以計數(shù)。
一個超級龐大，超級精密的齒輪聚合體浮現(xiàn)出來。
盤古、萬蟲、五蟲、萬物生靈、悟道者……
低級生命、高級生命……
中原世界、諸天萬界……
恰如一個個齒輪。
或許，這不是它們原本的形象。
但是在人道之下，它們變成了統(tǒng)一的外觀、內(nèi)在。
自己做的，就是將它們緊密結(jié)合起來。
無數(shù)世界、種族、生靈共同發(fā)力，將力量傳動到一起。
而自己……
岳川拈起點(diǎn)心上的花瓣。
“我在這里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