眾人散去后,大黃獨自回到屋中,點燃三根香,畢恭畢敬插到爐中。
一道特殊的力量浮現(xiàn)出來,香上升的軌跡都輕微的搖晃了一下。
“老師,我想傳授同門土咒,教導(dǎo)他們制磚制瓦,不知您意下如何?”
岳川“嗯”了一聲,“你覺得合適就去做。但是有句話:法不輕傳、道不賤賣!你傳他們土咒的心是好的,可一旦這個法術(shù)落入有心人手中,你猜會如何?”
大黃想了想,想不出來。
“從此,世間又多了一種壓榨百姓的方法,完糧納稅服徭役之外,可能又多了一種磚稅!
大黃沉思許久,沒有說話。
岳川解釋道:“這世上,貧民百姓多不勝數(shù),但是壓榨他們的手段有限。除了交糧、納稅、服徭役,沒有更多的方法了?梢坏┧麄儼l(fā)現(xiàn)血可以賣錢、臟器可以換取豐厚的利益,他們會毫不猶豫的做。至于被放血,被嘎……割臟器之后會不會死,他們毫不在乎!
土咒門檻極低,消耗極小。
稍微有點天賦的人,勤學苦練之后,都能掌握土咒。
戰(zhàn)斗可能夠嗆,但搬磚還是足夠的。
一旦這個法術(shù)泛濫開來,黑磚窯就會滿地開花。
無數(shù)窮苦百姓被關(guān)到磚窯里搬磚。
甚至在家搬磚,然后把磚塊當成賦稅上繳給稅吏。
到時候誰不搬磚就是罪!
不要低估了君王的貪欲。
在以往,人們只能失去已有的東西,只能被剝削手中的財富。
在未來,人們還能失去不曾擁有的東西,被剝削未來的財富。
大黃或許理解不了,或許已經(jīng)意識到這種可能,所以,他向岳川拱手一禮。
“老師,我會用元神的方式,將土咒法術(shù)植入他們意識中。他們只能使用,卻無法傳授第三者。這樣如何?”
岳川一想,這不就是自己用符詔傳授他們法術(shù)的模式嘛。
大黃他們只能使用,卻無法傳授第三者。
除非他們對土咒熟悉到極限、熟練到極致,才能真正領(lǐng)悟并且擁有。
但是根據(jù)每個人的悟性、資質(zhì)以及熟練度不同,領(lǐng)悟出來的法術(shù)也不盡相同。
或許更好,又或許更差。
如此一來,倒是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土咒法術(shù)的泛濫。
“可以!以后再有其他法術(shù),也都使用同樣的方法,只授權(quán),不開源!”
大黃低頭沉思良久,疑惑的問道:“老師,如果每個人都學會土咒,可以自己制作磚瓦,豈不是人人都有住房了嗎?”
岳川沉默了一下,反問道:“大黃,你知道什么叫富者田連阡陌,貧者無立錐之地嗎?還是你以為,蓋房子只需要磚瓦就夠了?”
大黃抬起頭,“難道,不是這樣嗎?難道,不該是這樣嗎?您講過的有巢氏,不就是例子嗎?”
岳川不知道怎么解釋這個問題,只能安慰道:“人們安居樂業(yè)的根源,并不在于磚瓦,而在于土地和……”
“老師,您是土地公啊,土地的事情不應(yīng)該您說了算嗎?”
“但我的廟在北境大荒,大周地界上沒有我的廟,我說了不算!
“如果將老師您的廟建到每一個地方呢?到那時,您說的就算了吧!”
岳川想了想,“或許吧!”
大黃向牌位叩拜,無比認真的說道:“老師,我明白該怎么做了!”
岳川:……
第二天一早,代理政務(wù)的龍葵在兼聽百官意見,征得龍陽首肯后,加蓋印璽,頒布詔令,姜國變法改革,施行新政。
第一:農(nóng)三十稅一,公田可私用,可傳承子孫,但不通買賣。商十稅一,撤銷厘卡,不得征收過路稅。保障來往商旅人身和財產(chǎn)安全。
第二:取消一切雜稅,凡官吏者,不得以任何形式收取賦稅或征調(diào)民夫。官吏違反,民可舉至宮中。
第三:取消丁稅,鼓勵生育。多生者賞、少生者罰,不育者國為之醫(yī)、不婚者國降之罪。
第四:城中建一招賢館,募民間善農(nóng)者、善工者、善醫(yī)者等,以及八方有一技之長者,可賜官職,為國效力。
第五:凡姜國子民,有興業(yè)者,可至宮中借資,或其他便利。
以上五條,都被抄寫在一種黃色的事物上,然后由官吏張貼在四方城門,以及城中主要街道上。
還配有官吏,站在旁邊向不識字的民眾誦讀、解釋。
四方城門、各個主要街道上都圍滿了人。
這幾日來姜國吊唁的外國使者也都派人出去打聽,甚至親自跑過去一探究竟。
對姜國新政,使者大都嗤之以鼻。
“龍陽軟禁姜王,畏懼國人非議,略施小惠,以安民心。逐數(shù)年,雜稅必將死灰復(fù)燃,變本加厲!”
“姜國小國爾?地有幾何?民有幾多?便是盡分與民,民得幾畝?產(chǎn)糧幾斗?三十稅一與三稅一有何區(qū)別?”
“姜國貧瘠,本無商旅,過路稅征無可征,反不如取消,博一虛名,我等大國豈能效之?”
“不育者醫(yī)?可知湯藥幾何?貧苦之人每日服藥所耗甚巨,反不如收養(yǎng)、過繼!
“不婚者罪?可氣可笑!簡直滑天下之大稽!何為暴政,此為暴政!”
“國予吾妻,豈不婚乎?不婚有罪,但罪不在吾!”
“一國之君,卻張榜放貸!可笑!可恥!可悲!”
有的使者在研究姜國頒布的新政,有的使者則在研究新政書寫的材料。
“此物似帛非帛,甚為新奇,見所未見。不知為何物?”
“官吏持之,重不過毫厘,卻載千字。倘以竹簡,怕是數(shù)斤之重!”
“竹簡僅可自閱,不能示眾,眾必疑之。此物可張貼墻上,昭告天下,光明磊落,眾必信之!”
“此物甚好,我大楚當貨之!”
一看楚國使者來了,周圍其他使者瞬間散去。
楚國使者左看看、右看看,最終目光落在文字上。
“此字不好,不若我大楚蟲鳥篆字!若我大楚蟲鳥篆字書于其上,豈不更妙?!”
民間奔走相告,各國使者也紛紛進宮吊唁。
當然,吊唁是假,談生意是真。
可惜,龍陽專心守靈,全程面無表情,拒人千里。
使者們除了感動一把涕淚,稱一聲至孝,也不好說什么了。
不過使者們剛走出靈堂就被翁胖子截住。
“要辦事?我熟!要找人?我有路子!”
然后,翁胖子就把使者們推薦給龍葵。
龍葵來者不拒。
所有使者都被邀請到一起,向他們展示紙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