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到這么多錢,中年男子大喜,“好嘞好嘞!”
說罷,小跑著挪到籮筐旁,掀開蓋子,用一個竹夾子數(shù)炊餅。
胡一又故意問道:“你這是什么工具?”
“啊,這個啊?是稷下飯莊用的。說是手不干凈,拿取吃的東西要用干凈的工具。小人以前干過篾匠,就自己動手做了一個,湊合著能用!
說完,中年男子“哎呦”一聲,“真對不住啊客人,小的今兒個只剩下三十張炊餅了,要不,給您拿六個稷下飯莊的炊餅?多一個就當(dāng)是給您賠不是了!
說這話時,他做出肉痛的表情。
只可惜,表情太假,掩藏不住眼角的喜色。
胡一也不揭破,把錢放到男子手中,自己接過竹夾子揀炊餅。
末了,又對著空氣夾了夾。
“你這夾子很不錯,可以做點夾子賣,說不定比你賣炊餅賺錢!
“哎呦,承您吉言,承您吉言!”
胡一端著籮筐回到院里,給眾人分發(fā)之后,又把籮筐還回去,對著胡一千恩萬謝的離開了。
眾人品嘗炊餅時,翁胖子指了指中年男子離去的背影。
“臣記得他!兩個月前逃難到姜國的,一個人挑著扁擔(dān),一頭是鍋碗瓢盆,一頭是他弟弟。一路上靠乞討活了下來。后來運氣好,被咱姜國一個寡婦看上了,招他進了門。憑著這個關(guān)系,得了咱們姜國的戶籍。后來他媳婦出錢,借補貼置了個車,讓他在城里賣炊餅!
胡一也笑著說道:“他剛開始是想當(dāng)貨郎的,可惜了腿短,腳程慢,別人一天一個來回,他兩天一個來回,這才放棄。不過他踏實肯干,在城里跑腿也不錯。”
翁胖子一邊啃炊餅,一邊說道:“可不是!那寡婦說來也可憐,剛生下孩子,就沒了丈夫,被婆家趕出門,回娘家又被弟媳婦攆了出來,當(dāng)了首飾嫁妝買下處小院安身,卻沒有營生,吃飯都成問題。這漢子更是窮得叮當(dāng)響。誰想,他倆湊一塊,這日子越過越好了!
岳川吃了一口燒餅,笑著說道:“這就是工商立國和農(nóng)桑立國的區(qū)別。如果是男耕女織的農(nóng)桑社會,這倆人沒有土地,都得餓死。想要活下去,就只能逃荒!
孔黑子思索片刻,感慨道:“姜國新政,予萬民活路!王子殿下大仁也!”
龍陽連忙擺手,“這都是國相的功勞哇!”
孔黑子接著說道:“王子殿下有識人之明、用人之賢,此仁君之相!”
龍陽嘴角咧起,大大方方的受了。
嗯,對,沒錯!
國家大治,國相付出了99%,自己只付出了1%,可是沒有自己這個1%,國相的99%又有何用呢?
嗯,對,就是這個道理!
岳川咳了咳,繼續(xù)說道:“姜國還有成千上萬與他倆一樣的苦命人,他們愿意付出辛勤和汗水,愿意用勞動換取衣食,可是他們沒有土地,只能成為流民!
胡一嘆息一聲,“野獸生活在山林之中,誰也不會驅(qū)逐它們,可以自由自在的奔跑、跳躍,無憂無慮的生活、繁衍。人生活在城市、村鎮(zhèn)中,卻不能耕地得食,也不得片瓦遮身。這究竟是文明呢?還是野蠻呢?”
一句話,龍陽、翁茂、孔黑子、長卿等人全都尷尬起來。
這個問題……
實在不好回答……
岳川解釋道:“真正的仁政,就像河流、山林、土地,給其中的生靈提供生存的食物、棲息的洞穴,是一種無私的付出,無償?shù)姆⻊?wù)。但是很可惜,所有諸侯國都在涸澤而漁、焚林而獵,還異想天開,希望能可持續(xù)性的涸澤而漁、焚林而獵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