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罷,王建不再理會伍子胥,而是轉向所有人。
“刺殺君王,或許聽起來很荒誕、荒謬!但是這個問題,我思考了數十年!學我技藝者、傳我衣缽者,不得隱沒這句話,更不能回避這個事實!否則,不得以弟子自居!”
看到王建這般嚴肅,弟子們紛紛拱手:“我等謹遵先生教誨!”
王建點頭,隨即說道:“之前,我一直想不明白如何終結戰(zhàn)爭,從根源上終結戰(zhàn)爭,徹底終結戰(zhàn)爭。直到有一次,我的兒子從外面拿回一副棋,沒錯,就是長卿先生棋館里的棋。”
“我與兒子們下棋,一場又一場,有輸有贏。我的兒子就講條件,說是他們贏一次,就要玩耍一個時辰,如果輸了,就乖乖練字或者習武!
“那一瞬間,我悟了!”
“我,又或者我的兒子,都是執(zhí)棋者。士農工商,都是棋盤上的棋子。無論輸贏,都是一場游戲。棋盤內的所有爭斗,都是為了棋盤外的利益。”
“金錢、土地、女人、官爵等等,都只是旗子們獲得的賞賜,而在棋盤外,肯定還有更多不為人知的獎勵!
“只是,棋子并不知道自己是棋子,也不知道自己身在棋盤,他們根本不知道外界的存在,自然也不知道那些獎勵是什么!
“他們唯一知道的,就是向前沖!要么死掉,成為敵人的戰(zhàn)利品,要么活下來,拿著敵人的頭顱領獎!”
“旗子拿下棋盤,可以重新擺回去,但是那些死掉的士兵、民夫、百姓、工匠,又怎么回來?”
“當然,國君并不會考慮這些問題,因為永遠有新生兒,婦人會不斷生育,嬰孩會不斷長大,然后在‘王于興師、與子同仇’的歌聲中走向戰(zhàn)場!
“你們可以想想,一個住在大江之南的人,跋涉幾千里去大河之北,與一個祖宗十八代都沒有任何交集的外國人交戰(zhàn),而且是以復仇的名義!”
“他們之間沒有仇恨!但是當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倒下之后,這個仇恨就坐實了,國君可以繼續(xù)用‘王于興師、與子同仇’的名義動員更多的人奔赴戰(zhàn)場!
“所以,戰(zhàn)爭的根本永遠不在棋盤上,棋盤上也永遠都不可能消滅戰(zhàn)爭。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,把下棋的人也拉入棋盤,讓他們也成為一枚棋子!”
“國君之所以毫無顧忌的發(fā)動戰(zhàn)爭,就是因為他們不會死,千里之外的戰(zhàn)場上打得熱火朝天,也傷不到國君分毫!
“哪怕前線打輸了,只要認輸、割讓城池、賠償錢財糧食和人口,國君依舊是國君,只不過是從大國之君變成小國之君。”
“只要下次打贏了,還能把失去的一切都拿回來,重新變成大國之君。就算真的一輸再輸,也不過是丟了國君之位,他依舊可以保留財富,成為戰(zhàn)勝國的公卿貴族,繼續(xù)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!
“只有當戰(zhàn)爭的危險縈繞在五步之內,國君和前線士兵一樣,隨時都有死亡的可能,隨時都可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,國君才會謹慎的對待戰(zhàn)爭!
王建向岳川拱了拱手。
“我請教過岳先生,什么時候,戰(zhàn)爭才會徹底消失!
“岳先生說,假使有一天人像精怪一樣,做了錯事、惡事就遭天譴,一道雷霆劈下來,整個人徹底灰飛煙滅時,戰(zhàn)爭也就徹底消失了!
“我不懂,于是再次問岳先生。”
“岳先生說,假如有一種力量,可以像雷霆一樣毫無征兆的從天而降,并且威力足以覆蓋方圓五十里,瞬間將一座城夷為平地,將城中所有的一切化為齏粉,并且交戰(zhàn)雙方都擁有這種力量,戰(zhàn)爭也就徹底消失了!
“國君之所以好戰(zhàn),是因為戰(zhàn)爭從來波及不到國君,傷不到國君一根汗毛,所以國君可以隨意揮霍百姓的生命。但是有了這種力量后,國君隨時都有可能尸骨無存,戰(zhàn)爭就等同揮霍自己的生命!
“正常的國君,必定三思而后行。不正常的國君,非要拉著整個國家一起毀滅,那么……直接將其誅殺!”
“所以,我要感謝岳先生,是岳先生,解開了我最后的疑惑,讓我有了悟道的契機!”
“岳先生,請受我一拜!”
隨著王建躬身行禮,現場所有學生、精怪、鬼物紛紛轉身,朝著岳川拜下。
岳川心中連連臥槽。
我尼瑪,刺殺君王玩恐怖活動,這口鍋我可不敢背啊。
而且,我說的是這個意思嗎?
我說的是核武器,只是不知道該怎么給你解釋這玩意兒,誰知道你怎么聽的。
岳川連忙起身,“不不不!這不是我教的!我沒有這么說,這都是你自己悟的!”
孔黑子瞬間站起,“岳先生高風亮節(jié),助人悟道卻不居功,某佩服!”
“我也佩服!”
“俺也一樣!”
王建更是感激,“我能有今日,全賴岳先生相助!若無岳先生,我早已是冢中枯骨!請岳先生,受我一拜!”
王建說的沒錯。
去年冬天,他差點病死,要不是岳川帶著大白,請來了草木之靈為其除病根,早就一命嗚呼了。
岳川不僅救了他的命,還帶他進入姜國最上層的圈子,讓他能每日和眾多賢者交流,不斷領悟大道。
這份恩情,還不值幾個響頭嗎?
然而,岳川那叫一個苦啊。
好東西你往我身上貼,我不介意。
可是這個刺殺君王,你千萬不要沾我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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