歷史上一直有一種說法:李唐皇室是胡人。
這種說法,對、也不對。
李唐皇室,包括隋朝皇室,往上數(shù)都是鮮卑人。
不過鮮卑的皇帝,北魏孝文帝選擇了漢化,說華夏語言,穿華夏衣衫,就連姓氏也都漢化,并且極力推行與漢人通婚、融合。
《木蘭辭》這部南北朝的文學(xué)著作中,替父從軍前有“昨夜見軍帖,可汗大點兵”,解甲歸田后有“歸來見天子,天子坐明堂”,緊接著又有“可汗問所欲,木蘭不用尚書郎,愿馳千里足,送兒還故鄉(xiāng)”。
作為一部傳世的文學(xué)巨著,肯定不可能是錯別字。
但可汗是游牧民族的稱謂,天子是漢人的稱謂,同一部作品里使用兩種不同的稱謂,只能說明一件事:兩種稱呼都是對的。
所以,《木蘭辭》是北方人的作品,描寫的也是北方百姓的真實生活。
文中這段生活,很可能就是鮮卑漢化期間。
從孝文帝這里開始,北魏就已經(jīng)是名正言順的華夏人、漢人了。
百年之后的隋朝、唐朝,自然也是華夏人、漢人。
可是因為華夏人、鮮卑人這種雙重的身份認(rèn)可,使得隋、唐皇室在北方、東北方有著極高的影響力。
也正因此,隋煬帝、唐太宗都一門心思的打高句麗。
也正因此,唐朝滅亡后,燕云十六州寧可投遼,也不愿投宋。
因為遼是大唐冊封的正規(guī)官員。
遼朝幾乎全盤繼承了唐朝的政治體制,他們極為認(rèn)可和推崇儒家思想,大力建設(shè)孔廟,推崇漢族文化等,在學(xué)術(shù)、文學(xué)、藝術(shù)方面,遼代也承繼唐代。
而趙宋,是亂臣賊子出身。
大唐之后,再也沒有哪個王朝能像李唐皇室一樣,獲得南北雙方一致的認(rèn)可、擁護(hù)、忠誠。
世間再也沒有天可汗。
想到這里,岳川嘆息一聲。
“你起來吧!”
鹿頭靈體沒有起身,而是恭敬地跪了下去。
它看向岳川右手,問道:“高人,這個術(shù)法……是否……是否……”
岳川看了一眼手上的鎖鏈,心中一動。
魂咒是符詔上記載的法術(shù)。
符詔又是人皇冊封土地公的道具。
所以說,魂咒就是人皇的法術(shù)。
鹿頭靈體應(yīng)該是見過這個法術(shù),知道它的來歷,剛才又親身體會一番,于是有了猜測。
只是屋中人多眼雜,不方便多說。
岳川點了點頭,“沒錯!”
鹿頭靈體瞬間激動起來,虔誠的跪倒下去。
“長生天,我終于等到您了!”
嘩!
所有人都震驚起來。
長生天這個詞在鮮虞諸國中是至高無上的存在。
雖然誰都沒見過長生天,但鮮虞諸國一直有長生天的傳說。
老嫗?zāi)菢拥募浪,都是長生天的信徒。
現(xiàn)在眾人明白,長生天就是前朝人皇,鹿頭靈體只是主持人皇的祭祀。
人皇,根本不存在。
可是現(xiàn)在聽到鹿頭靈體的話,所有人都駭然色變。
他們再次看向岳川。
看向岳川左手中的書冊和毛筆,右手中的鎖鏈。
再聯(lián)想岳川隨意剝奪生死的畫面,他們心中除了敬畏,再無其他。
隨即,中山國君想到了剛才眾人談?wù)撀?lián)姻時的場景。
岳先生曾經(jīng)無比自信且肯定的說道:“趙無恤答應(yīng)了!”
當(dāng)時也沒多想,只以為是自己開的價碼足夠高,好處足夠大,趙無恤那邊不會拒絕。
現(xiàn)在才明白,嫁妝什么都是次要的。
岳先生點頭才是重中之重。
中山國君似乎想到了什么,渾身一震,“長生天,趙無恤就是在您的庇護(hù)下,才能擊敗匈奴的吧?”
其他國軍們也紛紛醒悟。
“原來如此!果然是先祖庇護(hù)。
“我就說,晉國人幾百年了都拿匈奴沒辦法,怎么突然就厲害起來了,原來是長生天的庇護(hù)!
“長生天,我們也需要您的庇護(hù)。
其他祭祀們也紛紛跪倒,梆梆磕頭。
磕了一輩子頭,信了一輩子神,現(xiàn)在終于見到長生天了。
岳川本想解釋自己不是人皇。
可是看到眾人狂熱的神情,岳川打消了澄清的念頭。
人需要信仰!
信仰可以給人以力量,給人以希望。
岳川的志向不是一城一地。
他的目標(biāo)是華夏,是天下,是六合八荒,是星辰大海。
人皇也好,長生天也罷,這個名頭在鮮虞聯(lián)盟中非常好用。
哪怕鮮虞諸國被滅,其遺民四散逃離。
其后裔的鮮卑等民族,依舊虔誠的信仰著、期盼著、渴望著、等待著長生天的出現(xiàn)。
一千年!
整整一千年!
岳川不想讓他們失望。
所以,他收起了鎖鏈,收起了生死簿和判官筆,收起了身上的氣勢。
重新變回平平無奇的模樣。
“既然你們都知道了,我也不隱藏了。沒錯,我就是人皇最后的繼承者!
土地公是人皇親封的,五百年間,土地公始終虔誠的信仰人皇,等待人皇歸來。
岳川繼承了土地廟,理論上,岳川也有資格繼承大商的一切。
就像那句“我們是社會主義接班人”一樣。
雖然是排名倒數(shù)的接班人,怎么輪也輪不到的那種。
所以,岳川沒有說謊。
他真是人皇最后的繼承者。
聽到岳川這么說,在場眾人齊齊一震。
自己瞎猜和岳川親口承認(rèn),那是兩碼事。
綿皋痛哭流涕,“我就知道!當(dāng)今之世,除了天可汗,沒有人會在乎我們的死活,也沒有人會關(guān)心我們的溫飽。我就知道岳先生是天可汗!”
其他幾人一想,還真是這樣。
正常的華夏人,對夷狄諸國都是嘲諷、鄙薄,甚至都不把夷狄百姓當(dāng)人看。
又怎么可能像岳先生這般,打造羊毛聯(lián)盟,促成羊毛換糧食,促成與趙無恤聯(lián)姻。
正常的華夏人,根本不可能做這些事。
能為夷狄百姓操心,而且操碎了心的,只有神,只有長生天。
祭司們的態(tài)度已經(jīng)表明了一切。
祭司們供奉的神,在長生天面前也是毫無還手之力。
連鹿頭神都認(rèn)可了長生天的身份,自己有什么資格懷疑?
“請長生天庇護(hù)我等!”
岳川點了點頭。
他心中浮現(xiàn)出諸多念頭。
許久……許久……
岳川沉聲說道:“我既然回來了,就一定會告訴這個世界——人皇,從未死去,更是從未離開!人皇,一直在庇護(hù)著他的子民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