糧食的焦糊味彌漫開來,進一步刺激了饑餓中的人群。
“糧食,我的糧食!”
“你們這群天殺的畜生啊,糟蹋糧食啊!”
“你們會被天打雷劈的!”
然而,墨者手起刀落,將沖過來的流民當場斬殺。
這時候,王槐說道:“時間到了,點火!”
明明只過去了半刻鐘。
然而,王槐說點火就點火。
墨者半點猶豫都沒有,第二座糧倉也升起火焰。
不等王槐下令,他又往第三座糧倉走去。
潑油!
等待點火!
兩座糧倉先后被火焰吞噬。
沖天的火光,還有彌漫的焦糊味,每分每秒都在刺激著流民們的肉體和心靈。
終于,一個人嗷嗷的哭著站起來。
又是一個人站起來,跟在他身后。
然后是第三個人,第四個人。
之前每個人都想當“排頭”,每個人都不愿“屈居人后”。
不但如此,還唾罵其他人不跟隨自己,反而要跟自己爭“排頭”。
現(xiàn)在,面對兩座被烈火吞噬的糧倉,他們終于屈服。
排隊,好歹還有希望分到糧食。
如果不排隊,那真的是顆粒無收。
在這種重大利益面前,所有人都聰明起來,變得懂事聽話。
很快,所有流民都消失不見。
取而代之的是一條看不見盡頭的長隊。
王槐看差不多了,終于點頭。
“放糧!”
墨者們?nèi)缑纱笊猓⒖贪岢龃蟠蟠募Z食。
糧倉中的糧食有裝袋的,還有很多是散的。
成袋的糧食太大,也太重。
這些身體虛弱的流民根本搬不動、扛不起。
即便能,也走不了多遠。
不過墨家早有準備。
他們從百寶袋中掏出成卷成卷的麻布袋子。
每個袋子能裝五十斤。
這種分量,流民們基本都能抱得動,而且能走很遠。
糧食吃完之后,這個袋子也能重復利用。
最重要的,這麻布袋子兩面各有一個大大的“墨”字。
每個抱著糧食的流民都是天然的宣傳員。
一個流民抱著糧袋向外走去。
排隊的人們?nèi)伎吹搅恕?br>
一大袋糧食。
裝得滿滿的。
糧食!
絕對是糧食!
不是自己想象中的一小碗,或者一小把。
而是一大袋子。
人們用眼一瞄就粗略估算出了重量。
五十斤!
這要是省著點吃,足夠一家人吃一個月的。
饑荒中,人們根本不奢求吃飽。
只要肚子里有一點點食物就行了。
就算喝那種清得能照出臉的米湯、面湯,也能挨一天。
貧民追求的從來不是吃飽,而是不餓死。
長期的苦難生活,他們已經(jīng)習慣了饑餓。
然后,又是一個抱著袋子的流民。
第三個、第四個……
一個接一個……
兩個人之間相隔距離不超過五步。
這速度……
隊伍也在緩緩前進。
一步、兩步。
根本沒有半秒鐘的停頓。
一邊進,一邊出。
沒有任何停頓。
看到這一幕,再看看遠處沖天而起的兩座火堆,流民們那叫一個悔,那叫一個恨。
“為什么,為什么不能早點排隊?”
“如果早點排隊,不是早就領到糧食了嗎?”
“何至于燒掉兩座糧倉?”
“那可是兩座糧倉。
“莊園里總共也就四座糧倉!
只是,流民們很快就將怒火撒到其他人頭上。
“我是真心愿意排隊的,可是他們不配合我啊!
“一群蠢材!”
黑夜中的火光是那么惹眼,聞訊趕來的流民越來越多。
他們并不知道這里發(fā)糧,純粹就是看到火光,想過來烤烤火。
可是沿途看到一個又一個提著袋子的人,他們眼睛都綠了。
搶劫!
這是流民們冒出的第一個念頭。
可是提著同樣款式袋子的人太多了,一個接一個,成群結隊。
貿(mào)然攻擊,很可能會引起眾怒。
于是他們放棄了搶劫的念頭,轉(zhuǎn)而笑著迎了上去。
“老鄉(xiāng),這糧食是哪來的?”
“領的!喏,就那兒!”
“領的?交錢不,多少錢?”
“不要錢,不過得排隊!”
路人問了一個又一個,得到的答案一模一樣。
領的,不要錢,得排隊!
于是,眾人二話不說,向火光沖去。
墨者們忙碌一夜,終于,再也沒有流民趕來。
中間倒是有一些重復排隊的。
但都被墨者揪了出來。
領取糧袋的時候,墨者會在他們手掌心刷上一種特殊的顏料。
這種顏料洗不掉,擦不凈,只會一天天變淡。
大概一個月的時間才會徹底消失。
流民手一伸,沒有顏料,直接發(fā)。
伸手,有顏料,直接打一頓丟出去。
挨打的人多了,就沒有投機取巧的了。
“王首領,倉庫里還有一些糧食,怎么處理?”
王槐說道:“燒了!”
“燒了?這可是糧食啊,少說幾萬斤!
王槐冷哼一聲,“不燒,你背著還是我背著?”
“王首領,這些糧食可以發(fā)給流民,讓他們……”
王槐沒說話,只是冷笑。
墨者的聲音越來越低,越來越小,最終沉默的低下頭。
剛才發(fā)糧的場景歷歷在目。
讓眾人排隊領糧食都亂成這樣,如果自己帶著糧食出去發(fā),又會怎么樣?
而且,幾萬斤聽起來多。
可一個人分五十斤的話,只能分幾百人。
其他沒領到糧食的人,自然心生怨恨。
所以,最妥善的處理方式就是一把火燒掉。
否則,會有幾十人甚至上百人因為這些糧食而爭斗,死傷。
參戰(zhàn)的墨者們能提就提,能背就背,能裝就裝。
剩下那些背不動、帶不走的,全都一把火燒掉。
“王首領,這是我們的第一戰(zhàn),可是您好像早就知道了一切,讓我們格殺勿論!
王槐說道:“我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,我只是更了解人性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