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牛賀洲,正音法寺。
夕陽微掛,正音法寺之內(nèi)偶有木魚之聲傳出,而正音法寺之外,卻有不斷的誦經(jīng)之聲,一波又一波的向正音法寺涌來。
同時涌來的還有一波又一波的愿力,向那小小正音法寺涌去。
緣空面色平靜,看著那愿力盡數(shù)被吸納。
愿力仿佛無窮無盡一般向正音法寺的大雄寶殿而去。
大雄寶殿亦如無底洞一般,盡數(shù)收納愿力,不見任何圓滿。
自踏上西牛賀洲這片土地開始,緣空遇見的每一座有正規(guī)佛修的寺廟,大抵都有吸納繁雜愿力的舉動,只是或多或少的問題罷了。
緣空雖有不解,這等渾濁愿力應(yīng)當沒什么用,畢竟正兒八經(jīng)的修士和佛修,應(yīng)當都不會用如此渾濁的愿力修行。
不單單是修為低劣,而是承眾生雜念,就要承雜念紛雜。
心中的喜惡會被無盡的放大,自己也不再是自己。
一開始緣空以為可能是西牛賀洲佛寺的習俗,指不定是另做他用。
現(xiàn)在看來并非如此了。
自己雖然身為佛子,卻也不能聽見沙彌對自己說些真話。
至于白玄靈所說的話,緣空其實仍然保持質(zhì)疑,只不過掛了個楚星塵的名頭,緣空仍然可以試著信一下,至少真面對了,他也知曉自己該不該去做。
要說走了這么多年,緣空記憶最為深刻的便是,要自己親自去看的東西才能相信,不要輕易信他人的話。
其實這些道理師兄也教過他,只是當時的緣空不甚在意。
白玄靈所說的計劃之中,緣空所要承擔的事情并不多。
畢竟緣空沒來,白玄靈的計劃也準備完成,自然也是要做的,只是多了他,能做到一個出其不意的效果。
至少查看鎖鏈之下,一查究竟的概率高了許多。
前期所有事情都有白玄靈負責,緣空要做的只是在白玄靈給自己的符箓提醒之后,再去一趟大雄寶殿。
可以不解開鎖鏈,但至少要看看鎖鏈之下的東西到底是什么。
屬于是把最簡單的任務(wù)交給了緣空。
為此,白玄靈大手一揮,表示這件事完成了,緣空欠楚星塵的錢全部一筆勾銷。
手筆之大,緣空都覺得楚星塵知曉之后,指不定得怒捶桌子,罵白玄靈敗家!诰壙昭壑兴貋頁搁T的要緊。
一塊靈石恨不得掰成兩塊花。
由于只是看看,緣空便應(yīng)了下來。
緣空自是清醒,他是佛子,但并非佛門的佛子,他是緣靜,是師兄的佛子。
他秉持的并非佛門理念,而是師兄教他的。
師兄一直說他沒什么天賦,但走過這些路的緣空有些恍然——師兄天賦其實遠甚于他,只是師兄天資不好罷了。
緣空收回目光,默默將房門關(guān)上。
時間此刻仿佛流逝的極慢,緣空已經(jīng)不知念了多少遍的佛經(jīng)了,窗外也黑了起來。
只是懷中的符箓依舊平靜。
只是忽然,一道強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,讓人感覺恍如白晝。
緣空面色稍稍凝重了,他知道,事情要開始了。
果然,緊接而來的便是劇烈聲響,仿佛要將天地掀翻一般。
戰(zhàn)場似乎極遠,質(zhì)量極高,卻又只有細微的靈力波動傳來,似乎是有意在控制交戰(zhàn)范圍和烈度。
動靜極大,正音法寺只是片刻之后便敲響了警鐘,巨大的鐘聲回蕩正音法寺。
緊接著正音法寺便有一股股的強橫修士的法力波動起來,又極速遠離而去。
緣空靜靜等著,但卻十分的感受著大雄寶殿的動靜。
畢竟……昔日的佛陀,那最少也該是大乘境界的頂尖修士。
可惜沒等到大雄寶殿的動靜,緣空懷中的符箓忽然就亮了起來,化作熒光漂浮在緣空面前,隨后緩緩消散不見。
緣空一愣……這……靠譜嗎?
大雄寶殿那邊什么動靜都沒有,自己就可以走了嗎?
會不會是大佬不小心把符箓點到了?!
自己過去的時候該不會又得和正音法寺的方丈撞個正面吧?
腦海思緒閃過,緣空有些緊張,但還是果斷的站起身來,推開門去。
此刻正音法寺出奇的安靜,各座屋子的門都是大開。
緣空深吸了一口氣,果斷邁步開始向大雄寶殿而去。
距離不遠,緣空快步也只是一會便走到了大雄寶殿。
今天看見的蒼老僧侶也不見了蹤影,緣空目光掃過,唯有那木魚還放在佛像之下。
緣空重新踏入大雄寶殿之內(nèi)。
根據(jù)白玄靈所說,鎖頭是那老和尚不錯,但只是要見見底下的東西,倒不用非得宰了和尚,只需要透過鎮(zhèn)壓的佛像即可。
那無面佛像,如果是佛子的話,只需代入其中,便可俯瞰而下。
如果是白玄靈來動手的話,則是只能轟去,也就是這些的差別,讓白玄靈來選擇接觸緣空。
要不然緣空可有可無,不能提供便利,白玄靈自是不可能來找緣空,她可沒興致和不熟絡(luò)的人回憶過去。
至于如何代入……白玄靈只是丟下一句——你到時候就知道了。
對于此,緣空只能說,不愧和楚星塵能交上朋友,這說話的調(diào)子真是讓人擔心受怕。
緣空向前幾步,昂起頭來,目光直視那無面佛像,隨后緩緩伸出手去。
“別亂摸!
緣空身后,又有一道突如其來的聲音。
他心中猛然一跳,神色稍有慌張的轉(zhuǎn)身而去,緊接著卻也松了口氣,來人并非是光頭和尚。
而是穿著華貴長袍的俊秀青年。
此刻緣空回過味來,白玄靈所謂的到時候就知道,并非是什么自己天賦異稟,過去就明白了,而是她安排了人來教自己。
不過明白歸明白,緣空目光一瞪,難掩不滿道:
“你們這群修為高的人,怎么都喜歡背地里突然出聲?不能當面好好說話嗎?這里人不生地不熟的,我還在干這種事情,你有沒有點同理心?非得嚇死我?”
徐盡目光沒看向緣空,而是看向那無面的佛像,開口解釋道:
“我也才剛來,你以為這里很容易混進來嗎?”
緣空聞言有些后怕,追問道:
“如果我剛剛摸了會怎么樣?”
俊秀青年面色平靜的開口:“理論上也不會怎么樣,只是小心為上而已!
緣空:“…………???”
那不是自己摸了估計也什么事沒有嗎?
“你是不是楚星塵本人?施了術(shù)法換了模樣來騙我?”
“為什么這么問?”
“因為你這說話方式欠揍的非常像他!
徐盡聞言一愣,臉上露出些許笑意:
“那大概是我也跟他學壞了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