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沒事吧?”陸仙兒臉上恢復(fù)了些許紅潤,但她的聲音依舊虛弱,顯得中氣不足。這是因為剛剛張憶已經(jīng)將她體內(nèi)的傷勢恢復(fù)的差不多,但寄居在她體內(nèi)的蠱毒卻如同附骨之蛆,不僅難以輕易排出,經(jīng)過剛剛的反彈,反倒是侵入她的五臟更加深了些。
“咳……”
張憶張嘴想要說話,可口中又咳出一口血來。他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跡,焦急的看著陸仙兒,沖著她不斷搖頭。
“沒事,我沒事,你怎么樣?”他連連道。
陸仙兒吃力的伸出一雙潔白如玉的手掌,輕輕的捧住他英俊不凡的臉,輕輕的抹過他的嘴角,露出無比心疼的神色。
“不要再為了我這樣拼命了!我是無論如何也活不下去的,毒尊之毒,普天之下還沒有聽說有誰能夠解掉。更不用說他的本命蠱毒。臨死之前能有你陪著我,我已經(jīng)平生可慰,我不希望在我臨死之前再看到你因我而受到傷害。這樣會讓我良心不安,會讓我死不瞑目的!
“不會的。你不會死,我也不允許你死。誰要讓你死,我就殺誰。就算是蒼天,我也要逆它一逆!睆垜洸桓实*一聲,雙眼充充滿血絲,顯得無比猙獰,與平時的他大相徑庭。
陸仙兒臉上的紗巾早已經(jīng)取下,露在外面是一張傾國傾城的容顏。她展顏開笑,人比花嬌,顯得無比幸福與甜蜜。面對張憶如此失態(tài),她并不為意,笑著開口,道:
“我知道你的心意,但你如此,會讓我更心痛。我說過,你身上的傷,我遠比你更痛。讓你如此,只會讓我更自責,更恨自己無能而已。你要是再如此,讓我眼睜睜的看著你為我折磨自己,我不如立刻自斷經(jīng)脈,死在你面前,也好過看著你如此而不能阻止!
說著,她猛的握緊了一雙秀拳,似乎真的要說到做到,自斷經(jīng)脈。
“不要……”張憶連忙阻止。他不得不妥協(xié)道:
“好,我聽你的就是!”
陸仙兒笑了。笑的志得意滿,容光燦燦,如一朵待放的花蕾頃刻之間光彩大方。但張憶卻沒有心情欣賞。他無奈的嘆了口氣,伸手抱住陸仙兒,柔聲道:
“我答應(yīng)你,不再強行為你驅(qū)毒!但你也要答應(yīng)我,只要有一線希望,就不要放棄!”
陸仙兒乖巧地點頭。笑容如花,細聲細語道:
“好,只要你在不傷害自己的前提下,我都答應(yīng)你。不過,要是真的沒有辦法,我也不要你勉強。我作惡一生,該有此報。能夠在剩余的不到兩個時辰內(nèi)與你在一起,真的是我莫大的榮幸,這已經(jīng)是老天爺?shù)亩髻n,我感懷之至!
張憶漠然無聲,他不知道該說些什么。陸仙兒體內(nèi)的蠱毒只怪,讓他不敢再輕舉妄動。剛剛的一番舉動,不僅沒有幫助到她,反倒是讓她體內(nèi)的蠱毒侵入到她的五臟六腑中更深了些。要是沒有意外,本就活不過三個時辰的她,壽命又耗費了半個時辰。也就是說,陸仙兒此刻只有不到兩個時辰可活。
張憶的腦海中不斷翻滾著有關(guān)于他學(xué)過的醫(yī)術(shù)與毒術(shù),想要找到有關(guān)于金絲蠶蠱的只言片語,但讓他失望的是,哪怕是搜腸刮肚,他也沒有想起過哪怕有用的一個字。因為蝶谷醫(yī)仙胡青牛雖然有醫(yī)仙之稱,一身醫(yī)術(shù)可謂是通天徹底,無物不醫(yī)。他的妻子難姑有毒仙之稱,一身下毒的手段出神入化,可以說是精通到了極致?伤麄儏s并沒有玩過蠱,更談不上精研。所以,張憶他從父親留下的醫(yī)書中也難以找的出解決之法。
“別這樣,和我說說話,我可不想我在最后關(guān)頭是被悶死的!标懴蓛阂姀垜洺蠲疾徽,故作嚴肅的板著小臉,半開玩笑的道。
張憶咧了咧嘴,強扯開嘴角笑了笑,想說話,卻發(fā)現(xiàn)嗓子像是灌了鉛一樣,根本難以出聲。
見張憶依舊如此,陸仙兒忍不住先開口道:
“你遇到我,不知道是我的幸運,還是你的不幸。雖說一入江湖身不由己,但我卻的確做過很多事。但我從不后悔,只可惜……”
張憶聽著陸仙兒說話,抱著她一動不動,像是一個聽話的孩子,心中卻難以說出是怎樣的滋味。最終,他吞了一口唾沫,聲音變得沙啞,咬牙自責道:
“對不起!又不是我得罪了毒尊,他也就不會找我麻煩。要是他不找我麻煩,也就不會連累到你。要是當初你沒有遇到我,你一定沒有今日之事。這一切,都是因為我。”
“你錯了。常在河邊走,哪有不濕鞋?當時踏進江湖,我便早已經(jīng)想到了會有今天。所以我無所畏懼,也并無所憾。其實,要說對不起的人應(yīng)該是我。我做錯了一件事,一件對不起你的事,雖然這件事并非出自我的本意,但的確是我做的。這也是我今生唯一一次心中后悔的事。你……能原諒我嗎?”
張憶緊抱陸仙兒*的嬌軀,不斷點頭:
“我知道,我知道,我原諒你,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。以前是,現(xiàn)在是,將來也是。從知道你真正身份的那天,就代表著我接受你所做的一切!
他自然知道,陸仙兒所說的是王公王婆死在她手中的事實。只是事已過去,還談及那些,又有何用?況且,王公王婆似乎都對于她所作所為并不怪罪與恨,那他又何須再記著那些?
陸仙兒輕輕搖頭,那雙璀璨如珠,卻又如深譚老井一般的眸子顯得有些灰暗。
“可是那件事,就連我自己也不能原諒自己。若非是我自作聰明,她也就不會從內(nèi)心深處對我產(chǎn)生抵觸,然后徹底消失!标懴蓛旱穆曇糁惺菬o比的落寞和自責。她口中所說的,自然是上官婉兒無疑。當日,她也是被逼的無可退,不得不那樣做,因為她知道,就算是她自己不動手,她的兩個師姐也絕對不會放過上官婉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