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時的天關內(nèi)，氣氛已凝重如墜冰窟。
天關萬書閣廣場前，黑壓壓的亞圣身影匯聚成一片，各色道袍在罡風中獵獵作響，周身厚重的圣威交織成無形壁壘，萬千道目光如利刃般齊刷刷投向大殿門口的孔方。
人群中，幾位身著孔家標志性玄色長袍的老者尤為扎眼。他們是孔方的親族長輩，亦是天關內(nèi)德高望重的亞圣。
為首的孔淵須發(fā)皆白，面容如刀削斧鑿般威嚴，此刻正以淬了冰的目光死死鎖著孔方。
"孔方！你可知罪！"
孔淵上前半步，聲如洪鐘撞破云層，響徹整個廣場，"天關乃我等守護人族、傳承孔圣道統(tǒng)的壁壘，你竟敢擅自決定庇佑混沌界異類，對得起孔圣的教誨嗎？"
身旁的孔岳緊接著開口，語氣帶著痛心疾首："方兒，你太讓我們失望了！混沌生靈兇戾狡詐，與我人族本就勢同水火，接納他們無異于引狼入室！你這般作為，完全違背孔圣意志，簡直是大逆不道！"
周圍的亞圣們立刻炸開了鍋，怒斥聲浪如潮水般涌來："沒錯！孔方此舉置天關安危于不顧，置人族存亡于不顧！"
"必須讓孔方收回成命，將混沌生靈拒于關外！"
"陳心瞳、薛扶風等人亦難辭其咎！"
陳心瞳與薛扶風并肩立于孔方身側(cè)，臉色同樣凝重如鐵。
陳心瞳上前欲言，卻被孔淵厲聲打斷："先師，你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，不阻反縱，簡直糊涂透頂！"
孔方面對漫天指責，尤其在長輩們的嚴厲目光下，臉色依舊平靜，眼底卻燃著不滅的堅定。
他深吸一口氣，朗聲道："各位長輩，諸位亞圣，混沌界確有兇頑，但亦有善類。見死不救，豈是我天關所為？"
"孔圣意志向來是守護蒼生，而非獨護人族。接納混沌生靈，正是踐行孔圣仁愛之道，何來大逆不道？"
"一派胡言！" 孔淵怒喝如雷，"混沌與人族殊途陌路，豈能混為一談？你這是在為自己的妄行找借口！"
隨著怒斥聲落，更多亞圣向前逼近，無形的威壓讓大殿前的青石地磚都泛起裂紋。
空氣仿佛凝固成實質(zhì)，一場裹挾著圣威的風暴已箭在弦上。
孔方緊握的拳指泛白，他清楚這些固守成規(guī)的天外天亞圣難以說服，但胸腔中那份堅守道義的信念，卻在狂風暴雨中愈發(fā)熾烈。
就在這劍拔弩張之際，三道流光驟然撕裂云層，白虹、金芒、靛影帶著截然不同的道韻破空而來，落地時激起丈高的氣浪。
煙塵翻涌中，白夜白衣垂落如雪，詞宋青衫獵獵作響，端木擎蒼藍袍上的血痕尚未褪盡，三人并肩立在廣場中央，恰如三峰鎮(zhèn)世。
亞圣群中頓時掀起騷動，倒抽冷氣的聲響連成一片。
尤其是瞥見詞宋那雙寒潭般的眸子時，半數(shù)人下意識地佝僂了脊背 —— 誰都沒忘當年被種在識海里的 "紅蓮印記"，那道禁制此刻正隨著詞宋的氣息微微發(fā)燙，像枚隨時會炸開的火捻。
"詞宋，你既已歸來，正好評評此理！"
孔淵攥著袖中拳頭，硬生生壓下識海的灼痛，玄色袍角無風自動，"混沌異族與人族自古殊途，收納他們無異于引狼入室，我認為，應當下令驅(qū)逐！"
"天關乃人族壁壘，豈容異類玷污！"
右側(cè)一位紅臉亞圣搶聲附和，腰間玉牌因激動迸出火星，"孔方此舉已是違逆孔圣遺訓，若再縱容......"
附和聲浪剛起便戛然而止。
詞宋向前半步，青衫下的文道之力如海嘯般翻涌，識海里的 "紅蓮印記" 同時震顫。
方才出聲的亞圣們齊齊悶哼，有人捂住太陽穴踉蹌后退，有人指尖掐碎了本命法寶，廣場上霎時只剩倒抽冷氣的嘶聲。
詞宋抬手指向天際混沌氣流翻涌處，指尖紅蓮火灼灼跳動："庇佑混沌生靈，是我詞宋一人主張，與孔先生無關。"
目光掃過眾圣時陡然轉(zhuǎn)厲，"誰有異議，可憑手中刀劍來談，不必在此聒噪。"
話音落地的剎那，說難劍嗡鳴出鞘，半尺青鋒映得滿場皆寒。
亞圣群徹底啞了。
孔淵盯著那柄吞吐寒芒的長劍，鬢角滲出冷汗 —— 他敢以孔家輩分壓孔方，卻絕不敢觸碰詞宋的鋒芒。
孔方望著那道擋在身前的青衫背影，喉間發(fā)緊。方才還如潮水般涌來的壓力，此刻盡數(shù)撞在詞宋豎起的文道壁壘上，碎成漫天光點。
“要我說，你們老家伙真的甘心于亞圣境界茍活嗎？”
詞宋的目光如淬冰利刃掃過眾亞圣，聲線陡然轉(zhuǎn)厲："你們當真以為，憑這身亞圣修為便能永鎮(zhèn)天關？"
他指尖文道光華流轉(zhuǎn)，當年親手為眾亞圣種下的壽元禁制在圣威激蕩下微微發(fā)燙："我以真言禁術(shù)為你們續(xù)了千余年陽壽，可只要一日不踏破圣人境，終究難逃氣血衰竭的死劫！到那時，誰來守護這方天地？"
廣場上的亞圣們聞言色變，壽元本就是他們心中最隱秘的隱痛。
孔淵按捺住心頭悸動，冷笑道："詞宋大人何必危言聳聽？天元大陸文道之路早已斷絕，自孔圣飛升后，再無圣人蹤跡。便是你我，最多也只能在亞圣境蹉跎，突破圣人？簡直是癡人說夢！"
"孔淵長老說得是！" 立刻有亞圣高聲附和，"混沌濁氣侵蝕天地，文道本源早已枯竭，圣人境早已成為縹緲傳說！"
此起彼伏的附和聲中，亞圣們眼中的畏懼漸漸被宿命的頹喪取代。他們認定這是天道鐵律，縱有不甘也只能俯首認命。
詞宋聽完這些話，嘴角反而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。他沒有反駁，只是緩緩側(cè)過身，目光精準地落在身旁的白夜身上。
就在這一瞬，白夜周身陡然升起磅礴的圣人偉力。
起初只是一縷淡淡的金芒自發(fā)梢溢出，轉(zhuǎn)瞬間便化作席卷天地的金色洪流。道韻如潮涌般擴散，廣場地磚上浮現(xiàn)出億萬道則符文，在圣威拂過時發(fā)出龍吟般的嗡鳴。
亞圣們體內(nèi)的文道之力不受控制地劇烈震顫。
"這是..." 孔淵瞳孔驟然收縮，花白胡須因極致的震驚而劇烈顫抖，"圣人威壓？！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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