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?”余樂放下豬肘子,順手在身上擦了擦,問道:“誰找我?那人長啥樣?”
“胖胖的,自稱姓周!”
“我滴個娘嘞,周胖子能打聽到我在這兒,說明他找到那位孟都統(tǒng)了!”余樂笑瞇瞇地穿起鞋子,拔腳就沖了出去。
……
余樂看到周通穿著一件簇新的暗紅色對襟馬褂長袍,袖子和衣擺處繡有水云紋。足蹬一雙油光锃亮的靴子,步伐穩(wěn)健,顯得精神抖擻。配上他圓滾滾的身材,不知道的以為他是大都城內(nèi)哪家權(quán)貴的公子哥呢。
而周通見到余樂穿著一身黑色戰(zhàn)袍,頭戴烏紗氈帽,上面綴滿金絲銀線,在光線的照耀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,為他平添了幾分霸氣,看起來威風凜凜,不禁心生羨慕。
“周胖子,你咋尋到我的?”余樂一見到周通,便迫不及待地開口問道。
周通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:“你猜!
“我猜你個大頭鬼!”余樂跳起來,作勢要拍他的腦袋。
周通聞言,不由自主地連連后退幾步,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,隨即迅速收斂起先前的打量,故作輕松地說道:“還用得著猜么?自然是找到了孟將軍。他身為漢水道副都統(tǒng),統(tǒng)率千軍萬馬,名聲在外,找起來自然易如反掌!”
余樂聞言,嘴角勾起一抹笑意,嘿嘿笑道:“看來孟將軍對你頗為照顧啊!
周通聞言,臉上洋溢著得意之色,拍了拍胸脯說道:“那是自然,咱們家族可沒少為他們出力,銀子沒少賺,麻煩事兒也解決了一大堆!闭f到這里,他的語氣中更添了幾分自豪。
此刻,兩人間的對話仿佛回到了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,儼然像一對發(fā)小般親密無間。確實,在這異國他鄉(xiāng),兩人都曾是半大的孩子,遠離了熟悉的故土與親人,心中那份對溫暖的渴望與對同伴的依賴,讓過往的恩怨似乎都隨風而去了。
“余樂,我周通對你是佩服之至,想不到你還能大難不死,居然還能穿上這身官服,真像是福星轉(zhuǎn)世啊!”周通的話語中充滿了由衷的贊嘆與感慨.
余樂受不了周胖子的這種假惺惺,戲謔胡謅道:“少扯那些沒用的,快說說這位孟大將軍如何安排你,讓你做啥?人家孟府的大小姐看上你沒?”
周通被余樂這番話逗得臉色微紅,尷尬中又不乏一絲羞澀地笑道:“你這人……不過孟將軍的女兒真的好看。”
“有高枝兒就攀吶,你還不趕緊把握住機會?要知道,機會可是稍縱即逝,錯過了這村,可就沒那店咯!”
“咱別在這兒說話行不?聽孟將軍說,京城人都傳遍啦,打南方來了個酒桶……”
“你才酒桶呢!”余樂又作勢要打。
“君子動口不動手啊,你聽我說完!敝芡ㄏ乱庾R地又后退一步:“連孟將軍都聽說你的名字啦。還說你是茅山派的道士,真的假的?還說你待的這個地方是都城緝查兵馬司衙門,權(quán)力大得很!”
“真的?”余樂問道。
“還能假的了?你看看,往南便是皇宮。你們這衙門是專門保衛(wèi)皇宮的!”周通說得頭頭是道,眼中閃爍著對余樂所在職位的羨慕之情。
“看你眼神咋那么不對勁呢?”余樂歪著頭說道:“是不是孟都統(tǒng)想當都城緝查兵馬司的頭?”
周通急忙捂住他的嘴,斥道:“你的嘴咋想說啥就說啥,毫無忌諱?”
“嗐,隨便說說而已,你緊張什么?”余樂不以為然地說道。
“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?這能開玩笑嗎?都城緝查兵馬司是守衛(wèi)京畿重地的,能坐上這個位置的一定是皇親國戚,是讓皇帝最放心的人。哈吉朗的是太宗皇帝的表弟,草原上的雄鷹,他老婆又是雅圖皇太后的干妹妹。而孟都統(tǒng)是燕朝降將,乾朝皇帝能任命他為漢水道副都統(tǒng)就算格外開恩了,要是讓皇帝聽到他想謀劃替代提督哈吉朗的位置,弄不好會引起皇帝猜忌,那是要尸橫遍野,血流成河的!”
余樂聽后,不禁咋舌驚嘆:“哈吉朗的后臺竟如此強大!”他心中暗自思忖,言語間帶著幾分震撼與感慨。
“可不是嘛,沒有點真材實料和深厚的背景,怎能穩(wěn)穩(wěn)坐在這都城兵馬提督的交椅上?”周通在一旁接話,語氣中帶著幾分對哈吉朗的敬畏。
余樂點了點頭,思緒萬千。他回想起哈吉朗對羅慶剛的嚴厲訓(xùn)斥,以及羅慶剛事后那近乎卑微的道歉姿態(tài),心中不禁生出幾分復(fù)雜的情緒。他感嘆道:“難怪哈吉朗能如此肆無忌憚地將羅慶剛罵得體無完膚,而羅慶剛卻只能像條搖尾乞憐的狗,跑到他面前低聲下氣地賠罪。這權(quán)力與地位的差距,還真是讓人感慨。”
余樂不由自主地沉浸在了深思之中,他深刻地領(lǐng)悟到,在這錯綜復(fù)雜、權(quán)力與利益交織的世界里,僅憑一己之力和滿腔熱血想要站穩(wěn)腳跟并有所建樹,無疑是難上加難,更別說想靠近皇帝跟前!他意識到,需要培養(yǎng)起敏銳的洞察力,以洞悉世態(tài)炎涼與人心變幻;同時,精通人情世故,學會在紛繁復(fù)雜的人際關(guān)系中游刃有余、八面玲瓏,也是不可或缺的能力。更重要的是,擁有一位強有力的支持者或靠山,能為自己提供庇護與助力,更是關(guān)鍵所在。
“在想啥呢,怎么走神了?”周通那張胖乎乎的臉突然湊到了余樂面前,眼睛瞪得圓圓的,仿佛要從余樂的眼神中讀出些什么來。
余樂被這一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,隨即故作鎮(zhèn)定地揮揮手,笑道:“去去去,我臉上又沒長花,有什么好盯的?”他的話語中帶著幾分調(diào)侃,試圖掩飾自己剛才的失神與內(nèi)心的波瀾。然而,那雙閃爍不定的眼神卻出賣了他,顯然,他的思緒還沉浸在之前的沉思之中,難以自拔。
“又在琢磨著怎么升官發(fā)財呢?”周通瞇起眼睛,定定地看著余樂,那眼神里既有戲謔也有幾分認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