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動作和表情,都透露出一種難以掩飾的審視與探究,仿佛錢元昭并不是一個尊貴的太子,而是一個等待審判的犯人。
然而,錢元昭并未因此而退縮或憤怒。他依舊保持著那份冷靜與鎮(zhèn)定,用同樣銳利的目光回視著劉奎。他知道,自己不能在這場心理 戰(zhàn)中輸?shù)魵鈩菖c尊嚴(yán)。盡管他此刻身處逆境,但他依然是皇家子孫,必須保持那份皇家的驕傲與威嚴(yán)。
“看來,傳言非虛,您果然就是那位身陷困境卻依舊風(fēng)骨猶存的太子殿下!眲⒖K于收斂了審視的目光,無法再否認(rèn)眼前這位活生生、氣度不凡的錢元昭,只能勉強開口確認(rèn)道。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不甘與無奈,顯然并未完全放下心中的戒備與敵意。
鄭錦見狀,眉頭緊鎖,不悅之色溢于言表。他沉聲喝道:“劉大人,你身為臣子,見了太子殿下,怎可如此無禮?難道連最基本的君臣之禮都忘了嗎?”
劉奎聞言,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,似乎想要繼續(xù)裝瘋賣傻以逃避責(zé)任。“哎呀,鄭大元帥提醒得是,您看我都老糊涂了,見到久違的太子殿下,心中激動萬分,竟一時忘了行禮這等大事,真是罪過罪過!微臣兵部尚書劉奎拜見太子殿下!”他邊說邊不情不愿地彎下腰身,向錢元昭行了個敷衍了事的叩拜之禮,但眼中的輕蔑與不甘卻絲毫未減。
然而,錢元昭并未因此而動怒。他深知,此刻的自己必須保持冷靜與理智,不能讓情緒左右了自己的判斷與行動。他微微頷首,以太子應(yīng)有的風(fēng)度與氣度接受了劉奎的叩拜,并淡淡地回了一句:“劉大人免禮吧。孤雖身處逆境,但皇家的尊嚴(yán)與規(guī)矩不可廢。望劉大人日后能謹(jǐn)記在心,勿再犯此等錯誤!
劉奎勉強擠出一絲笑容,回應(yīng)道:“微臣謹(jǐn)遵太子殿下教誨!
“劉大人,請進城!”鄭錦不茍言笑地說道。
“請。”劉奎客隨主便,做了個請字。
……
劉奎聽完錢元昭在乾朝的奇遇之后,眼神閃爍不定,一方面為錢元昭的磨難感到嘆息,另一方面在斟酌下一步該如何應(yīng)對。這件事實在有些過于棘手。一山容不下二虎,將太子接回建州必定會引起二虎相爭,燕朝經(jīng)不起這樣的折騰。將他留在瓜州也不妥,萬一鄭錦這老頭擁他為帝,燕朝豈不是一分為二,國力進一步削弱,與國不利。
“到底如何是好?倒不如被乾人一刀殺了,來的干凈!眲⒖睦锇碘獾。但隨即,理智便將他從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中拉了回來。龍生龍鳳生鳳,觀察這位擁有絕對正統(tǒng)血統(tǒng)的太子錢元昭,強大的氣場的確比那黎王要強太多!那不禁閃過一絲擁立太子的念頭,但旋即又被這可怕的念頭嚇得自己沒來由地一哆嗦。
“不行,這條路行不通!眲⒖谛闹袛嗳环穸四莻瞬間閃過的念頭,仿佛是在與內(nèi)心深處的恐懼對話。他深知,自己已然站在了黎王這一邊,成為了擁立其為帝的功臣。太子錢元昭對他,那份恨意如同利刃在喉,恨不得除之而后快。若是在這節(jié)骨眼上改弦易轍,擁立錢元昭為帝,只怕錢元昭登基之日,就是自己的項上人頭搬家之時。
這個念頭太過駭人,宛如刺骨寒風(fēng),瞬間吹滅了他心中那絲微弱的希望之火。劉奎猛地一顫,仿佛從一場不切實際的夢中驚醒,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念頭確實太過沖動與短視。他不得不再次審視眼前錯綜復(fù)雜的局勢,心中暗自懊惱自己剛才的輕率與糊涂。
“一不做二不休,既然已經(jīng)走到了這一步,就不能再猶豫不決。”劉奎在心中暗暗下定決心,眼神逐漸變得堅定而冷酷。他意識到,將太子接回建州并進行軟禁,雖然會讓他背負(fù)上惡名,但相比起讓太子留在外面成為自己的潛在威脅,這無疑是更為穩(wěn)妥的選擇。
他深吸一口氣,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復(fù)下來,將內(nèi)心的波瀾隱藏于深邃的眼眸之后。此刻,他的眼睛中閃爍著狡詐與奸邪的光芒,仿佛一頭潛伏在暗處的獵豹,正悄無聲息地籌劃著下一步的行動。
“太子殿下,您所受之苦,臣心如刀絞!眲⒖鹧b悲慟,輕拭眼角并不存在的淚痕,聲音哽咽中帶著幾分真摯的哭腔,“想當(dāng)年,先帝龍恩浩蕩,將郝州總督之重任托付于臣,臣卻未能守護先帝周全,每念及此,皆是心如刀割,愧對先帝隆恩,更愧對太子殿下您的信任與期望啊……嗚嗚……”
他仿佛沉浸在深深的自責(zé)之中,繼續(xù)說道:“當(dāng)日大都城破,驚聞先帝駕崩之噩耗,臣猶如萬箭穿心,幾欲隨先帝而去。但念及大燕江山尚未穩(wěn)固,社稷飄零,臣只能強忍悲痛,誓要為先帝報仇雪恨,收復(fù)失地,重振我大燕雄風(fēng)。正是這份信念,支撐著臣挺過難關(guān),鼓舞士氣,整軍備戰(zhàn),誓要將乾人驅(qū)逐出境!
話鋒一轉(zhuǎn),劉奎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復(fù)雜的情緒:“后來,黎王殿下逃至建州,國難當(dāng)頭,眾臣深知國不可一日無君,萬般無奈之下,只能順應(yīng)時勢,擁立黎王為帝,以安民心,以定國本!
他停頓片刻,仿佛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緒,又仿佛是在給太子一個緩沖的時間,然后繼續(xù)說道:“事已至此,臣心中唯有竭力彌補過錯,誓要護太子殿下周全。瓜州終非久留之地,建州作為陪都中樞,更適合殿下與朝廷眾臣共商國事,攜手共謀大燕之大業(yè)!
說到這里,劉奎的語氣變得誠懇而堅定:“微臣此次奉圣上之命前來瓜州探視,能在此見到太子殿下安然無恙,心中倍感欣慰。朝廷上下得知此訊,定將歡欣鼓舞,普天同慶。臣懇請殿下隨微臣一同返回建州,與朝臣共聚一堂,共商國之大計;噬弦财谕缛找姷降钕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