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頓了頓,繼續(xù)說道:“督軍統(tǒng)領(lǐng)余大人也曾經(jīng)是建州的鐵血內(nèi)衛(wèi)。你們知道嗎?建州的鐵血內(nèi)衛(wèi)已經(jīng)被裁撤,南燕朝廷不再需要鐵血內(nèi)衛(wèi)了!他被乾人抓至大都,重新啟用,因功做到了督軍統(tǒng)領(lǐng)。南燕朝廷只知貪圖享樂,不思收復故土,偏安一隅,就連這么重要的鐵血內(nèi)衛(wèi)都敢裁撤,他們以后拿什么來抵擋乾人的進攻?各位兄弟,別把自己的性命看得如此之輕,人固有一死,有重于泰山,有輕于鴻毛,咱們?yōu)榱松埏w而死,真是比鴻毛還輕!”
此言一出,眾人面面相覷,龐軒亦緊鎖眉頭,陷入沉思。韓冰面色鐵青,面上掛不住,惱羞成怒喝道:“逆賊,你擾亂軍心,我今日便大義滅親!”說著,刀光一閃,直指韓單。
龐軒突然暴起,身形如電,攔在韓冰面前,右手一揮,只見一道虛影掠過,嗆啷一聲,匕首已被打落在地。
“韓賢弟,切勿沖動。既已被督軍營圍困,咱們絕無逃脫的可能。邵大人所托之事,恐已無法完成。余樂此人,咱們也略有耳聞,邵大人曾經(jīng)也想拉攏他,但他當時沒有攀附邵大人,而是靠自己的能力打拼到現(xiàn)在這個位置,可謂是少年出英雄,我輩之楷模。他對韓單的話,全是實情,并無虛言。”龐軒的話語,沉穩(wěn)而有力,宛如定海神針,穩(wěn)住了眾人搖搖欲墜的心。
他轉(zhuǎn)而望向韓單,緩緩問道:“余大人究竟向你許下了何種承諾?”
韓單深吸一口氣,鼓足勇氣說道:“余大人已知邵詠遇害的真兇。他承諾,若我等全體歸降,并與督軍營攜手緝拿兇手,他將安排我等入軍任職。你倆可獲將尉之職,而我則有幸擔任步兵校尉!
“叛徒!休要在此妖言惑眾,慫恿兄弟們背叛乾朝!”韓冰厲聲斥責。
“我信!饼嬡幍统炼辛Φ卣f道:“乾軍擊敗孫憲,進駐大都后,宇文戎將軍即下令:‘諸將士守城,其余人等不得擅入,百姓安居樂業(yè),秋毫無犯!癁榘彩考澒倭胖,他又頒布法令:‘官吏不得侵漁百姓,土豪不得強占民田。各勛衛(wèi)官舍亦須謹言慎行,不得滋事擾民!臧嗽拢姥喑f制,確定了大都文武官員的俸祿及各項福利。我記憶猶新,五月初三,宇文戎再發(fā)諭旨:‘各衙門官員,皆照舊錄用,速報職名,如有虛報冒領(lǐng)者,嚴懲不貸。避賊還鄉(xiāng)、隱居山林者,亦須上報,仍以其原官錄用。兵丁愿從軍或歸農(nóng)者,由該管官送至兵部,分別安置!识,余樂之言非虛,此諭旨一直在施行之中!
韓冰愣道:“龐兄,你說這些話是啥意思?”
龐軒微微一笑,拍了拍韓冰的肩膀,說道:“你我二人追隨了邵大人半輩子,忠心耿耿,也算是報答了他的知遇之恩。我們不虧欠他什么,你我都救過他的命,早已經(jīng)把恩情還給他了。外面有一千多精銳的督軍營士兵團團包圍,乾軍的戰(zhàn)力咱們有目共睹,現(xiàn)在兄弟們都已經(jīng)陷入絕境,我不會讓忠心追隨我們的兄弟們白白送命,這不值當!
韓冰徹底愣住了,結(jié)結(jié)巴巴地問道:“老……老龐,你……你到底是啥意思?”
“我說的不夠明白嗎?永遠不要以卵擊石,不要逆水而游,咱們得順勢而為……”龐軒似笑非笑地說道。
“對對……余大人也是這么說的,他說:‘燕朝猶如夕陽西下,余暉將盡;而乾朝,則如同旭日東升!說‘天下大勢,如順水推舟,順之者昌盛,逆之者滅亡!表n單急忙說道。
“閉嘴!”韓冰怒喝道。
韓單兩片嘴唇一哆嗦,沒敢發(fā)出聲音來。
“你這是干啥?韓單能回來和咱們說這些,就證明他不是孬種!”龐軒也提高了聲音大聲說道:“如果他不回來向咱們傳話,咱們至少得傷亡一半以上的弟兄,到最后剩下的另一半做困獸猶斗,最終還得舉手投降。有意義嗎?史書上會記下咱們這次壯舉嗎?”
韓冰沉默了,他悻悻地瞪了一眼韓單。
“老韓,咱們都是生死兄弟,降不降我說了也不能算。讓大家舉手表決吧,只要超過半數(shù)不愿降,我龐軒定與兄弟們共赴黃泉,血戰(zhàn)至最后一刻!”龐軒雙目赤紅,高聲宣布。
韓冰咬牙切齒,擠出二字:“好吧!
“就這么定了,召集所有人!”龐軒下令。
……
“結(jié)果如何?”龐軒望著寥寥無幾的舉手之人,再看韓冰,如同霜打的茄子。
韓冰悻悻收回手,無奈嘆道:“聽你的。”
韓單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:“哥……”
“韓單,你去回復余大人,說我們?nèi)w兄弟愿歸順朝廷。為表誠意,愿協(xié)助余大人捕獲那兇犯,打頭陣亦在所不辭!”龐軒說道。
“好!”韓單喜形于色,轉(zhuǎn)身欲走。
“等等,帶上這個!饼嬡幦〕鲆粋小盒子。
“這是何物?”
“見面禮,此乃燕朝先帝遺物,一只玉蟬!
“這……如此貴重……”
“用它換得九十八條性命,值!”龐軒將玉蟬硬塞入韓單手中。
“遵命。”
……
“大人,你把韓單放回去,不會是放虎歸山吧?”泰格喘著粗氣,瞪著銅鈴般的眼睛,狠狠地盯著遠方那扇大門。
此時,余樂正端坐于馬車之內(nèi),周身被一層淡淡的氣場包裹,宛如老僧入定,正運氣打坐,以養(yǎng)精蓄銳。隨著他內(nèi)力的流轉(zhuǎn),整個馬車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所充盈,簾布輕輕鼓動,透露出他修為又進一步的氣息。聽聞泰格的疑問,余樂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,聲音平和卻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決斷:“若他們執(zhí)意抗拒,寧死不屈,那便成全了他們,留此等偏執(zhí)之人無益。機會已然給予,道路已然指明,接下來,便是他們自我抉擇的時刻了。”
“大人所言極是!”泰格迅速接茬,言語間不乏諂媚之意,卻又顯得那么自然,“俺愈發(fā)覺得,頭兒您如今是滿腹經(jīng)綸,越來越有學問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