宇文順吉目光閃爍,交織著思索與期盼,聲音誠摯而飽含敬仰:“寒遂法師,今日之遇,冥冥中自有天意,足見你我善緣深厚。寶剎清幽肅穆,令人頓生敬畏。不知可否借貴寺一方凈土,容弟子與法師促膝長談,共參法理,求教禪機?”
寒遂法師微微一笑,似已了然對方心意:“宇文施主有此雅意,實乃貧僧之幸。佛法廣大,深不可測,能與同道者共參,亦是修行。請隨貧僧來,寺中恰有靜室一間,可供施主靜心體悟!
“多謝法師!庇钗捻樇p手合十,深揖一禮。
于是,在寒遂法師引領(lǐng)下,三人步入寺中一處靜室。室內(nèi)陳設(shè)簡雅,檀香幽淡,沁人心脾。宇文順吉與寒遂法師相向而坐,余樂則靜侍一旁。
宇文順吉暫且拋卻帝王身份與俗世牽絆,全神貫注于與法師的對談之中。他虛心請益,凝神諦聽,時而沉思,時而頷首,仿佛在此刻覓得了久違的內(nèi)心安寧。寒遂法師則以平和深湛的話語,徐徐引導(dǎo)他深入佛法精髓,令其對人生、對世界的感悟愈加深邃明晰。
……
夕陽西沉,天際懸著一輪熔金般的落日,余暉遍灑,為萬物披上溫暖而神秘的華彩。宇文順吉與余樂便在這絢爛景致中辭別寒遂法師,緩緩步出北塔寺。
“不虛此行!”回宮路上,宇文順吉步履輕快,面泛滿足之色:“未曾料到朕今日竟有緣得遇寒遂法師!
他深吸一口氣,慨嘆道:“法師智慧如海,令朕獲益良多。其言如明燈,驅(qū)散了朕心中迷霧。”
余樂微笑頷首,輕聲附和:“誠然,法師字字珠璣,回味無窮!
宇文順吉若有所思,語帶感慨:“昔日南梁皇帝傾國力廣建廟宇,延攬僧眾,成就‘南朝四百八十寺’之盛景,自有一番深意。僧侶超然物外,以清凈慧眼觀照世事,其見解往往比深陷紅塵者更為深邃獨到。彼等雖處化外,卻能以超然心境洞察萬象,這份透徹,正是我等治國理政者所或缺的!
余樂靜聆,心中默然稱是。他對佛法知之甚少,不敢妄言,只恭敬應(yīng)道:“陛下明察。確應(yīng)以平等心待萬物,以慈悲心待眾生!
“余樂,”宇文順吉停步,目光鄭重:“朕有要事托付于你。明日,你親往北塔寺,無論用何方法,務(wù)必將寒遂法師請至你府中,好生款待。切記,定要讓法師感受到朕的誠意與敬重。”
余樂心頭一凜,連忙躬身:“遵旨!臣定當竭盡全力,不負圣望!
宇文順吉微微點頭,語氣威嚴中帶著期許:“日后,朕將日日親往你府上,與法師共論佛法。此事關(guān)乎朕之修行與國運福祉,你須慎之又慎!
言及此處,他聲調(diào)陡然轉(zhuǎn)厲:“余樂,此事若辦得妥當,朕必有重賞;然若有絲毫怠慢差池,朕絕不輕饒!屆時,便下旨讓你剃度出家,以儆效尤!”
余樂一驚,再次深深行禮:“是,陛下!臣定當殫精竭慮,絕不敢懈怠……呃,等等?陛下,您不是說要以慈悲心待人么……”說完,急忙追趕上去。
宇文順吉笑罵:“讓你剃度出家,難道不是慈悲?”
“那順怡公主怎么辦?陛下莫非也要送她去當姑子?”
“朕可管不了那么多。”
“不管不行啊,她可是你妹!”
“你罵誰?!”
“微臣不敢……”
“你分明已經(jīng)敢了!”
兩人談笑風(fēng)生,一路前行。清朗的笑聲隨風(fēng)飄散,引得路人側(cè)目。他們卻渾不在意,享受著這難得的輕松快意。
……
在鳳寧宮內(nèi),雅圖太后端坐于軟榻上,手中輕輕摩挲著一串溫潤的佛珠,眉宇間透露出一絲難以言喻的復(fù)雜情緒。她的貼身侍女烏林珠輕步上前,低聲稟報道:“太后,紫貴妃懷孕了。”
這消息如同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,讓雅圖太后的心中泛起了層層漣漪。她的臉上先是閃過一絲驚喜,然而馬上臉色一沉,這份喜悅很快就被憂慮所取代。
“這消息可確鑿?”雅圖太后沉聲問道,目光中透露出幾分謹慎。她深知宮廷之中,消息的真假往往難以分辨,尤其是在這樣敏感的時刻。
烏林珠微微點頭,低聲回應(yīng):“回太后,消息是從太醫(yī)院傳來的,胡太醫(yī)和李太醫(yī)一起前往思德宮診斷,應(yīng)該不假!
雅圖太后聞言,輕輕嘆了口氣,眉宇間的憂慮更甚:“哀家有些擔心吶,心臟有些受不了。一來,這消息的準確性尚需確認;二來,皇后剛剛小產(chǎn),心情未定,紫貴妃此時懷孕,難免不會激怒她,宮中的風(fēng)波只怕又要再起;三來,紫貴妃如今被幽禁在思德宮,身邊無人照料,若是因此影響了身子,影響了肚子里的皇孫,那可如何是好?”
說到這里,雅圖太后緩緩?fù)O铝藫軇臃鹬榈氖,那雙深邃的眼眸望向遠方,仿佛在向神明訴說著無聲的祈愿。片刻的沉吟之后,她語氣堅定地下達了命令:“烏林珠,你隨哀家前往思德宮一趟。哀家要親眼看看風(fēng)凝紫這丫頭,確認她是否真的有了身孕。如果真的懷孕,哀家絕不會坐視不理,定要為她撐腰,讓那些心懷不軌的奸邪小人收斂他們的卑劣行徑。膽敢傷害她的人,哀家定會讓他們十倍奉還!”
烏林珠聞言,立刻恭敬地回應(yīng):“是,太后。奴婢這就去準備!
……
思德宮的大門從外面緊緊鎖著,顯得格外冷清與孤寂。烏林珠站在門前,神色肅穆地下令太監(jiān)打開宮門。
小太監(jiān)扯著喉嚨,尖銳的聲音在空曠的宮院中回蕩:“太后駕到——”
這聲音如同一道驚雷,瞬間將風(fēng)凝紫從混沌的思緒中驚醒。她猛地一激靈,急忙整理了一下衣衫,快步走出殿外。當她瞧見那熟悉的身影——雅圖太后,正緩緩步入宮中,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復(fù)雜的情感。
風(fēng)凝紫急忙跪下行禮:“臣妾參見太后,太后千歲千千歲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