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一時間,周通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(xiàn)在那名重新裝填完畢的燕軍銃手身后!他臉色慘白如紙,額角布滿冷汗,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肋間鉆心的疼痛——那是之前為唐鵬格擋那致命一刀時,被對方刀柄尾錘順勢砸中左肋造成的骨裂!但他那雙眼睛依舊冷靜得可怕,仿佛感受不到自身的劇痛!匕首“蛇牙”帶著一抹幽冷的寒光,精準(zhǔn)無比地從銃手頸后刺入,瞬間切斷了他的生機(jī)!
銃手軟軟倒下,周通也悶哼一聲,肋間劇痛讓他動作一滯,身形微微佝僂了一下,豆大的汗珠從額角滾落。他用匕首撐著地面,急促地喘息了兩口,強(qiáng)行壓下翻騰的氣血,再次融入混戰(zhàn)的陰影之中。肋骨斷裂的劇痛如影隨形,極大地限制了他的爆發(fā)力和靈活性,但他依舊是一根隱藏在暗處的毒刺!
這一切都發(fā)生在電光火石之間!余樂踏著血泥沖上豁口,驚鴻刀光暴漲,瞬間劈翻兩名擋路的燕軍!映入他眼簾的,正是部下大將們浴血負(fù)傷的慘烈景象:
唐鵬左肩下鮮血淋漓,靠著銅棍支撐喘息,卻依舊兇威凜凜地?fù)踉陉嚽埃魂惲职脒吥槺货r血染紅,右耳血肉模糊,僅存的左眼閃爍著擇人而噬的寒光;韓冰掙扎著被龐軒扶起,背后衣衫破碎,透出血痕,動作僵硬;周通隱入角落陰影,臉色煞白,急促喘息,肋骨的傷勢讓他身形不復(fù)往日的鬼魅飄忽。
他的心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緊!這些都是他賴以縱橫沙場的臂膀!是隨他出生入死的兄弟!看著他們一個個浴血帶傷,卻依舊死戰(zhàn)不退,一股混雜著劇痛、憤怒和決絕的火焰在他胸腔里瘋狂燃燒!
“大將軍!缺口已開!末將開路!”博日格德渾身浴血,不知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,頭盔早已不知去向,臉上數(shù)道血口,狀若瘋虎,揮舞著卷刃的長刀,帶著僅存的親兵,嘶吼著向豁口內(nèi)側(cè)還在頑抗的燕軍發(fā)起亡命沖擊!他要為大部隊徹底撕開這道死亡之門!
余樂深吸一口氣,空氣中濃郁得化不開的血腥與硝煙嗆入肺腑。他猛地舉起金陽劍,劍尖直指豁口內(nèi)那片被硝煙和血色籠罩的關(guān)城!
“都跟緊了!”他的聲音如同受傷野獸的低吼,帶著一種玉石俱焚的決絕,“殺進(jìn)去!碾碎他們!給兄弟們報仇!天佑大乾——?dú)ⅲ。!?br>
“報仇。!殺啊——!。
最后的咆哮匯聚成毀滅的洪流!所有還能站立的乾軍士兵,無論輕傷重傷,都爆發(fā)出生命最后的光輝,緊隨著他們的將軍,踏著同伴和敵人的尸體,撞入了豁口之內(nèi)!
余樂那聲“殺!!”
如同點(diǎn)燃地獄之火的最后火星!他身先士卒,手中那柄非金非木、卻流轉(zhuǎn)著奇異光澤的金陽劍瞬間出鞘!劍鋒劃破雨幕,發(fā)出一聲清越龍吟,率先撞入豁口內(nèi)那片血肉磨盤!
豁口內(nèi)的空間稍顯開闊,但廝殺卻更加慘烈、更加瘋狂!這里是龍驤營最后的核心防御圈,每一個活著的燕軍都如同被逼到絕境的困獸,爆發(fā)著同歸于盡的兇悍!
“擋我者死!”余樂的聲音冰冷如九幽寒風(fēng)。磅礴的內(nèi)力灌注劍身,金陽劍每一次揮動都帶著沛然莫御的威勢!劍光過處,厚重的盾牌被洞穿,堅韌的鎖子甲如紙般撕裂,刺來的長矛被輕易削斷!斷肢殘骸伴隨著凄厲的慘叫飛濺!他如同人形風(fēng)暴,所過之處,硬生生犁開一條血肉通道!
他的目標(biāo)只有一個——關(guān)樓最高處,那個屹立在血色殘陽中的玄甲身影!
耿舜功!
耿舜功早已拔劍在手,玄色山文甲在暮色中流淌著幽暗的光澤。他居高臨下,清楚地看到余樂手持那柄傳說中的神兵,如同熱刀切黃油般撕裂自己最后的防線,那雙冰冷的眸子里,終于閃過一絲決然的波動。他看到了結(jié)局,卻沒有任何退縮。
“墨蓮!扎若娜!清路!” 余樂一聲斷喝,聲震關(guān)墻!
“喏!”兩聲清叱響起!
墨蓮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從豁口側(cè)翼的陰影中閃現(xiàn)而出!她手中的彎刀“碎月”劃出兩道凄美的弧光,無聲無息地切開了兩名試圖偷襲余樂側(cè)翼的燕軍精銳的咽喉!鮮血還沒來得及噴出,她纖細(xì)的身影已經(jīng)如同穿花蝴蝶,滑入耿舜功親兵衛(wèi)隊之中!彎刀翻飛,刁鉆狠辣,專破甲胄縫隙關(guān)節(jié),所過之處,燕軍精銳如麥稈般倒下,瞬間攪亂了親兵隊的陣型!
“纏住她!” 親兵隊長目眥欲裂,挺槍刺來!
另一邊,扎若娜摘下背后那張造型奇特的硬弓,搭上三支漆黑的弩箭!弓弦發(fā)出刺耳的繃緊聲!咻!咻!咻!三道烏光如同毒蛇吐信,精準(zhǔn)無比地射向試圖合圍墨蓮的三名親兵!箭矢快得只留下殘影,瞬間洞穿咽喉、心口!三人哼都沒哼一聲便撲倒在地!
“她的箭有毒!小心!” 驚恐的呼喊響起。扎若娜冷漠地再次搭箭,嬌小的身軀爆發(fā)出驚人的力量,硬弓每一次開合,都帶走一條試圖靠近余樂或墨蓮的燕軍性命!箭無虛發(fā),狠辣致命!
耿舜功的親兵衛(wèi)隊,這支最后的鐵壁,在墨蓮近身絞殺與扎若娜死神般的遠(yuǎn)程狙殺下,如同被投入滾燙爐火的冰塊,迅速消融瓦解!再無人能阻擋余樂登頂之路!
余樂踏著染血的階梯,一步一個血印,終于踏上了關(guān)樓最高處的平臺!金陽劍斜指地面,古樸的劍身流淌著冷冽的幽光,粘稠的血珠沿著劍脊滑落。
殘陽如血,將整個平臺染成一片凄厲的暗紅。平臺中央,耿舜功持劍而立。四目相對!空氣仿佛凝固。
“耿舜功! 余樂的聲音低沉,帶著穿透一切的威嚴(yán)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敬意:“關(guān)破了,投降吧!
耿舜功緩緩抬起手中佩劍,橫劍于胸,聲音如同金鐵交鳴: “余大將軍,名不虛傳。撼我太平關(guān)者,唯你一人! 他目光掃過腳下已成煉獄的雄關(guān),掃過身邊僅存的、視死如歸的親兵,最后定格在余樂手中那柄奇異的金陽劍上,一字一句道:“龍驤營,只有戰(zhàn)死的鬼,沒有跪生的卒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