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最受觸動的莫過于墨離。壓在心頭的羞窘重擔仿佛被余樂這席話輕柔地卸下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理解、被珍視的暖流。
那股上沖的熱氣慢慢平復下來,臉上的紅暈雖然未褪盡,卻不再是窘迫,更像被晚霞映照的暖色。
她終于鼓起勇氣抬起頭,飛快地看了余樂一眼,那雙清冷的眼眸里水光瀲滟,含著無限情意和感激,低低地應了一聲:“夫君……”
余樂看著她終于抬起的、帶著羞澀紅暈卻不再躲避的小臉,心中一軟,握著她的手又緊了緊,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:“不怕,有我在呢!
海風吹拂,帶著咸腥與隱約的蒸騰水汽,夕陽的余暉慷慨地灑在望海亭中的眾人身上,為這幅“五姝伴君”的畫卷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邊。
巨艦的龍骨在遠處沉默矗立,象征著宏大的志向,而亭中的溫馨笑語,則是支撐這宏圖的堅實后盾。
宇文順怡適時地拍了拍手,笑容溫婉:“好了好了,夫君一番話,倒是點醒了我們姐妹。天色漸晚,海風也帶了涼意,不如回府吧?離兒方才說的瑤柱湯底,我聽著也饞了呢!
“對對對!”孟玲瓏立刻響應,“回去燉湯!離姐姐的手藝可不能辜負!”
墨離被點名,臉上剛退下去的紅暈又悄悄爬了上來,但這次,嘴角卻不由自主地彎起了一個淺淺的、清甜的笑意。
……
夜幕徹底籠罩,津門運河兩岸卻點亮了萬千燈火,化作一條喧囂奔騰的光之河流。
空氣中混雜著烤魚的焦香、炸丸子的油香、鹵味的醬香、蒸糕的甜香,還有汗味、脂粉味和海腥味,形成一種濃烈而真實的煙火氣。
吆喝聲、討價還價聲、絲竹小調(diào)聲、孩童嬉鬧聲震耳欲聾。
余樂換了一身低調(diào)卻不失貴氣的鴉青色錦袍,搖著檀香木折扇,帶著打扮各異卻光彩照人的五位夫人,愜意地匯入摩肩接踵的人流。
侍衛(wèi)們遠遠地散在四周警戒,不敢打擾總督大人的“家眷同游”。
“夫君,快看這個!”孟玲瓏像只快樂的黃鸝鳥,拉著余樂擠到一個糖畫攤子前,指著剛畫好的糖鳳凰,“像不像我?威風凜凜!”
扎若娜被旁邊一個攤子上色彩斑斕的貝殼項鏈吸引,拿起一串對著燈光看:“玲瓏,你明明是只小黃鶯,哪里像鳳凰了?這貝殼倒是好看,像海里的星星!
宇文順怡則駐足在一個賣宮燈的攤子前,提著一盞精巧的八角琉璃燈賞玩,燈影在她溫婉的面容上流轉(zhuǎn):“玲瓏妹妹活潑,這糖鳳凰的靈動勁兒倒是像她。扎娜這串貝殼也襯她!
墨蓮好奇地湊在一個吹糖人的老藝人面前,看著那晶瑩剔透的糖稀在他手中變成活靈活現(xiàn)的小動物。墨離安靜地跟在她身后半步,目光看似隨意地掃過周圍每一個可疑的面孔和人流縫隙。
“蓮丫頭,給你吹個小兔子?”老藝人笑瞇瞇地問。
“好啊好!”墨蓮拍手。
墨離輕輕扯了下妹妹的袖子,低聲道:“小心糖稀燙手。”
就在這煙火氣最濃、氛圍最輕松愜意的一刻——
“砰!嘩啦!”
異變陡生!
毫無征兆地,旁邊一個賣廉價泥人、位置相對偏僻的小攤子猛地被一股巨力掀翻!
攤主臉上那副老實巴交的笑容瞬間扭曲成猙獰,他藏在攤布下的手閃電般拔出,竟是一把寒光閃閃的分水刺!
更可怕的是,那幾個看似在攤位前猶豫挑選的“客人”,也在同一時間暴起!
離孟玲瓏最近的是一個身材矮壯、穿著粗布短打的漢子,他嘴里還叼著半串丸子,油膩的手指卻已如鐵鉗般抓向孟玲瓏纖細的手腕!
目標極其明確——就是孟玲瓏!
“抓走!”一聲壓抑著瘋狂的低吼從混亂的人群深處傳來。
襲擊來得太過突然,太過猛烈!仿佛一群蟄伏在熱鬧陰影里的毒蝎,驟然亮出了致命的毒鉤!
“玲瓏!”余樂瞳孔驟縮,怒吼出聲!
他甚至來不及思考,身體本能地向孟玲瓏撲去!折扇在他手中瞬間灌滿內(nèi)力,發(fā)出尖銳的破空聲,狠狠劈向那矮壯漢子擒拿的手臂!
但對方的動作更快、更狠!分水刺帶著腥風,直刺余樂腰肋!另外兩名偽裝成顧客的歹徒則如餓狼撲食,一人手中甩出帶著倒鉤的漁網(wǎng),直罩向有些發(fā)懵的墨蓮!
另一人則揮舞著沉重的鏈錘,帶著嗚嗚的風聲,無差別地砸向扎若娜和宇文順怡所在的位置!
他們的目的很明確:制造最大的混亂,第一時間控制住目標——孟玲瓏!同時牽制甚至重創(chuàng)其他人!
人群如同炸開了鍋!尖叫聲、哭喊聲、推搡聲瞬間蓋過了所有喧囂!
“找死!”墨離的反應快到了極致!在那矮壯漢子動手的瞬間,她的長劍已然出鞘!一道冰冷的寒芒撕裂了暖色的燈火,精準無比地斬向那只抓向孟玲瓏的咸豬手!劍鋒未至,凜冽的劍氣已讓那漢子汗毛倒豎!
然而,那甩向墨蓮的漁網(wǎng)歹徒距離太近,幾乎到了墨蓮身前!墨蓮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驚得花容失色,下意識地想后退,但擁擠的人群反而成了阻礙!
“蓮兒!”墨離眼角余光瞥見妹妹遇險,心猛地一沉!她劍勢已發(fā),救援孟玲瓏已無法撤回!
在這千鈞一發(fā)之際! 一道身影如同離弦之箭,帶著烈烈風聲,從側(cè)面狠狠撞向那甩網(wǎng)的歹徒!
是扎若娜!她放棄了欣賞貝殼項鏈,敏銳的戰(zhàn)斗本能讓她在襲擊發(fā)生的剎那做出了最直接的反應!
她強壯的身體蘊含著草原兒女的爆發(fā)力,像一頭憤怒的雌豹,蠻橫地將那歹徒撞得一個趔趄,沉重的漁網(wǎng)失了準頭,噗地一聲落在了旁邊的雜物堆上!
同時,宇文順怡手中的八角琉璃宮燈猛地被她擲出!不是砸人,而是狠狠地砸在了旁邊一個賣炸丸子的油鍋邊緣!滾燙的熱油被撞得飛濺開來,如同灼熱的雨點潑向那揮舞鏈錘的歹徒和試圖從側(cè)面靠近的精瘦漢子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