風(fēng)雨過后總會有彩虹,沒有一塵不變的天氣,也沒有一沉不變的生活,有陰就有晴,有生就有死,暴風(fēng)雨來臨之前肯定會有短暫的平靜,而暴風(fēng)雨過后,同樣會有一段風(fēng)平浪靜,不是說暴風(fēng)雨不再來臨,而是通過這短暫的風(fēng)平浪靜來印證暴風(fēng)雨的可怕和不可抗拒。
又一陣馬蹄聲響起,聲音由遠而至,馬鞭的揮動透著一股慌亂的急切。眾人舉目望去,看到來人之后松了一口氣。一共六個人,六匹馬,飛快的停在了茶鋪邊,紛紛下馬沖了過來,帶頭的人是鐵雄的兒子,鐵飛云。
“你怎么來了?”鐵雄看到是鐵飛云之后,愣了一下,疑惑的問道。無心大鬧賢王府的這幾天鐵飛云并不在京城,恰好在外執(zhí)行公務(wù),所以并不知道鐵雄要護送無心回幻城的事。
鐵飛云沖到跟前,一眼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幾具尸體,立刻皺起了眉頭,表情悲痛,不停的搖著頭,悲痛的說道:“我完成任務(wù)之后聽說了京城的事,也聽說父親要送師弟回幻城,心中放心不下,所以特地想來看看,沒想到還是來晚了。”
他之前跟鐵雄是去過幻城的,所以知道去幻城的路線,任務(wù)完成之后就帶著幾個同伴在返京的途中改了道,想去幻城看看情況,沒想到在半路遇上了已經(jīng)被敵人偷襲,損失慘重的鐵雄,無心等人。
跟在鐵飛云身后的幾名捕快也和鐵飛云是一樣的表情,都是一臉的悲痛,甚至在責(zé)怪自己來的晚了。他們都是曾經(jīng)同生共死,并肩作戰(zhàn)的兄弟,此時看到一下子死了這么多人,心里怎么可能會好受。
“殺手是什么人?又是紅羽嗎?”鐵飛云怒睜著雙眼,狠狠的問道,他想報仇,不管對方是什么人,他都要為自己的兄弟討個公道。
鐵雄指了指到處躺著的尸體,緩緩的說道:“殺手已經(jīng)全都消滅了,但應(yīng)該不是紅羽的人,我懷疑是賢王府暗中培養(yǎng)的死士。這筆賬,不算完,我會記著。”鐵雄心中也在恨,恨自己不夠強大,不能以一敵百,恨這群殺手,恨殺手背后的主謀的斬盡殺絕,不擇手段。
“賢王府?”鐵飛云和幾名捕快同時叫出了聲,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不是因為他們害怕,而是不相信賢王府的人會對同是朝廷中人的六扇門下如此毒手。
“不,”站在一旁的無心搖了搖頭,淡淡的說道:“我認(rèn)識他們,之前在風(fēng)月谷外的密林之中見過他們,但那些人都被我殺了,這里這些跟他們是一伙的,看來并不只是單純的幾個喬裝打扮的殺手,他們是一個組織,只是不確定這個組織到底是不是賢王府的!
看到殺手手中的那一雙雙短劍,無心就想起了曾經(jīng)在風(fēng)月谷外遇到的那伙紅衣人,他們的兵器一模一樣。
想到這里,無心扭頭盯著倒在一邊的殺手尸體,淡淡的說道:“扒開他們的衣服看一看,看他們里面是不是穿著紅色的衣服!
鐵飛云聽了無心的話,與幾名捕快紛紛走到殺手的尸體旁邊,扒開了殺手的衣服。果然,在那身破舊的衣服里面真的還有一件衣服,正是無心所說的紅衣。
鐵雄皺起了眉頭,思索了片刻,緩緩的說道:“可是江湖之中從沒有聽說過有哪個組織是身穿紅衣,手拿一雙短劍的,他們是從哪兒冒出來的,而且武功如此之高?”他身為六扇門除戰(zhàn)英之外級別最高的捕快,熟知江湖中各大幫派組織,可是從沒有聽說過有這么一個組織。
無心冷哼了一聲,淡淡的說道:“看來想要我命的人不止紅羽一個,但是狐貍總有露出尾巴的一天,我相信不會太遠!
他不知道這伙紅衣人為什么會截殺自己,難道只因為自己曾經(jīng)在風(fēng)月谷外殺了他們的人嗎?就算是,這些殺手也不至于那么不惜一切代價要除掉自己吧,除非自己的存在阻礙了他們的什么事,所以才這么拼命。
雖然眾人個個都是一頭霧水,猜不透其中到底有什么關(guān)聯(lián),但是想多了也只是自尋煩惱而已,所以不再追問,也不再猜疑,就像無心說的,是狐貍,總會有露出尾巴的時候。
于是,鐵飛云開始帶人在旁邊的小樹林里挖了一個墓穴,將死去的同伴葬到了一起,讓他們在九泉之下也能結(jié)伴而行。
鐵雄一共帶出來十幾名手下,可是現(xiàn)在只剩下了三個人,除去那五名與殺手糾纏在一起同歸于盡的人,剩下的人中也有人最終來不及救治而毒發(fā)身亡,只剩下三名中毒不深的人勉強還在支撐著,鐵雄已經(jīng)簡單的為他們運功逼出了大部分毒素,剩下的只能等到了幻城之后請郎中來解了。
眾人將墓葬掩埋之后簡單的祭拜了一下,然后鐵雄就讓鐵飛云帶人將傷員扶上了馬車,三名捕快目前的情況已經(jīng)沒辦法騎馬,只得安排在無心三人來時乘坐的馬車之上。
南宮楚和如意停留了片刻之后也提前上了已經(jīng)顯得有些擁擠的馬車,只留下無心和鐵雄二人還留在墓葬旁邊,久久不愿離去。經(jīng)過剛才的事,大家的心情都不太好,都有些沉重。
“你應(yīng)該也覺察到了?”鐵雄凝重的看著前方不遠處的那片樹林,緩緩的說道,略顯悲傷的情緒中帶著一絲疑惑和驚訝。
無心點了點頭,淡淡的說道:“沒錯,看來師叔您得查一查他們的來路了!闭f著也抬起了頭,看向了剛才那伙天外來客一般的神秘黑衣人消失的方向,心中總覺得有一點熟悉又陌生的感覺。
又停留了一會兒,無心和鐵雄也終于準(zhǔn)備離開,這里的一切都已經(jīng)結(jié)束,耽擱太久的話很可能再把敵人等來,還是早點離開穩(wěn)妥一些,而且車?yán)锩孢有三個身中劇毒的人等著治療,鐵雄雖然只是受了輕傷,那也得盡快處理一下。
于是,一輛馬車,十幾匹快馬,再一次向幻城的方向繼續(xù)前進,只是這一次馬上不再坐滿了人,因為有幾名同伴已經(jīng)永遠留在了這里,但是活著的人永遠也不會忘記這里,不會忘記躺在那個墓穴中的人。
幻城,好像還是以前的那個樣子,熱鬧,繁華,好像不管發(fā)生了什么,經(jīng)歷了什么,這里的百姓都會很快忘記,重新回歸到原有的生活軌跡,依然有聲有色,夜夜笙歌,好像已經(jīng)成為了這個地方亙久不變的獨特之處,這也是為什么無心喜歡這個地方的原因,總是在身心疲憊的時候回到這里,享受著喧囂背后的那一抹沉靜。
幻音閣,后院,二樓欄桿處,站著一個人,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衣之下,臉色蒼白,卻比以往更顯憔悴的人,正是平安回到幻城的無心。
雖然他平安回來了,但他卻再一次欠下了六扇門一份情,這份情越來越重,重到無心擔(dān)心自己無力去償還。他是最不愿欠別人情的人,因為欠下的東西,遲早都要還的。
看著院墻外不時走過的行人, 聽著遠處隱約傳來的各種攤販的叫賣聲,無心的心里終于慢慢的輕松下來。
回家的感覺,總是那么的美好,雖然等在這個家里的并不是血濃于水的親人,但是這里有著一切原本屬于家的安靜,還有溫暖,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這里永遠會有一個人在等著自己,無論多晚,他已經(jīng)把這里當(dāng)做是自己的家。
這已經(jīng)是回到幻城的第五天了,好像一切都過得那么得快,快的無心多么希望升起的太陽不要再落下,落下的太陽不要再升起。
那三名中毒的捕快已經(jīng)請風(fēng)云堡的郎中前來看過,已經(jīng)沒有大礙,郎中也順便幫無心和南宮楚以及鐵雄處理了一下傷口,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發(fā)展。
無心也借著請郎中的機會,一起和如意去拜見了上官云杰的父親,上官風(fēng)云。因為上官云杰的死,完全是因為保護如意造成的,無心和如意于情于理都應(yīng)該將上官風(fēng)云從此視作自己的父親,替上官云杰去照顧那個因為兒子的死已經(jīng)不再堅強的老人。
這時,一個身影緩緩的走了過來,與無心并排站到了一起,一襲白衣,嬌美的容顏,讓無心原本就舒暢的心更增添了幾分溫暖,能讓無心有如此多感慨的人,除了如意,還能有誰。
“你已經(jīng)好久都沒有這樣呆這么長時間了!比缫鈳е唤z淺笑,看著天空中隨風(fēng)輕蕩的云彩,輕聲的說道,她也已經(jīng)很久都沒有這樣守在無心身邊好久了。
“是啊,走了那么多地方,還是覺得這里是我最想回來的地方!睙o心淡淡的說道,嘴角露出了一絲平和的微笑。
這五天以來,并沒有像無心等人擔(dān)心的那樣不斷有后續(xù)的殺手前來搗亂,一切反而顯得很平靜,平靜得讓人感覺到意外。
本來鐵飛云帶著幾名捕快日夜輪流值班,防止敵人再次來犯,可是五天已經(jīng)過去了,并沒有發(fā)生什么,好像突然一下子風(fēng)平浪靜了,就好像這里是個被人遺忘的地方,而無心是那個被遺忘的人。
無心很滿意這樣的結(jié)果,甚至有些感謝那些不明派系,不明來路的殺手,感謝他們給了自己這么久的安寧。
可是每當(dāng)夜里他一個人躺在床上,心慢慢靜下來的時候,總會有一絲不安,因為他知道這難得的風(fēng)平浪靜對他來說是短暫的,甚至是奢侈的,早晚有一天他還是會回到之前的那樣打打殺殺的日子,因為除了這個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干什么,有時候甚至?xí)蝗粵]有了方向。
也許,從他生下來的那一刻起已經(jīng)注定了要走這樣一條路,也許這條路會很長,甚至沒有盡頭,但是他沒有選擇,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,不只為了他自己,更為了無怨無悔,陪在他身邊的每個人。
“這一次可不可以不走?”如意咬了咬嘴唇,輕聲的問道,其實她不想問,因為她已經(jīng)猜到了答案,知道問了也是白問,可是卻忍不住,因為那是她心中所望。
無心搖了搖頭,呼吸著難得的,新鮮的,沒有血腥味的空氣,淡淡的說道:“不知道,也許明天,也許后天,到了該走的時候自然要走,但是總有一天還會回來,因為這里有我太多的牽掛!
如意聽到無心的回答,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,不再郁郁寡歡,因為她知道,無心那些牽掛里,總有一個位置是屬于自己的,這就夠了,即使他不言不語,她也能感覺得到,她不傻,甚至可以說比任何一個人都能讀懂他的心。
陽光煥發(fā)著光彩奪目的光,洋洋灑灑的落下,落在房頂上,落在花草樹木上,落在街道上,落在倚著欄桿靜立的倆個人身上,那樣安詳,那樣依依不舍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