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聽雪的心頭,浮上慶幸之感。
她也怕出意外,萬一穿不回來了,那異世界云煌國的旅途,就成了大夢一場。她喜歡無涯,喜歡晏澤,對這倆萌萌噠小團(tuán)子心中難以割舍,從小父愛缺失的她對異世界的父親也頗為牽掛。
“大小姐,您醒了,我這就給您準(zhǔn)備熱水去!
青鳥走了出來,衣角沾著雪水,手里捧著一枝梅,放入桌上一只蘭描金浮雕花鳥賞紋瓶內(nèi),做了個插花。
清幽的白梅香,氤氳一室。
慕聽雪披上外袍:“什么時辰了?”
“巳時末!
青鳥端著凈臉的銅盆過來,盛滿了溫度剛好的洗臉?biāo),“大小姐帶著舊傷,身子虛弱,又來回奔走,難得睡個好覺!
慕聽雪心道好家伙,上午十點了。
穿回現(xiàn)代,也就一兩個小時,古代已經(jīng)過了十幾個小時了。
她捏了下藏在廣袖中的玉瓶小空間,分出一縷神識,探尋了下空間內(nèi)部——眼鏡、玻璃杯、巧克力餅干、醫(yī)療縫合包,一應(yīng)俱全。
“無涯怎么樣了?”
第一件事,問小團(tuán)子。
“小少爺天蒙蒙亮就醒了,用了早膳,在書房讀書寫字呢。”
青鳥微笑著匯報,她的臉頰上有一道長長的傷疤,顏色已經(jīng)不是駭人的殷紅,結(jié)了痂發(fā)暗,上面涂了一層薄薄的膏藥。
傷是離環(huán)兒打得,藥是主子給的。
“還疼么?”
慕聽雪綰了發(fā),一襲玫紅色的蟬翼絲綢長裙,烏發(fā)上簪著金步搖,挑了一對紅珊瑚耳環(huán)。
“奴婢不疼了,離側(cè)妃這會兒還在宮里的上駟監(jiān)鏟馬糞呢,奴婢心中暢快通達(dá)!
青鳥從梳妝匣里,取出了一盒敷面的粉。
是原主慣用的,涂抹之后,可使肌膚白皙嫩滑。
可慕聽雪只瞧了一眼,眉頭就微微蹙起:“這是鉛粉,對身體不好,以后不用它了!
鉛中毒,可是很恐怖的。
重金屬鉛通過皮膚,進(jìn)入了人體,會引起腹部絞痛,腹瀉惡心,同時會損傷神經(jīng)系統(tǒng),反應(yīng)遲鈍、精神恍惚像個傻子,如果是懷孕女子,還會導(dǎo)致流產(chǎn)。
“奴婢尊主子的命!
青鳥縱然心中詫異,還是依言收了鉛粉盒子,做奴婢的將就一個忠字,服從命令,懂規(guī)矩實心辦事。
慕聽雪瞧著青鳥,越看越喜歡:“你這門養(yǎng)花、插花的手藝,著實不俗。”
蘭描金浮雕花鳥賞紋瓶,白梅香,陪著纖長如劍的綠葉。
劍毒梅香。
就這手藝,若是擱在現(xiàn)代,怎么著也得是個插花大師,或者花卉培育大手子,自己盤個花店還不賺得盆滿缽滿?傻搅斯糯帏B被覃嶺老王妃發(fā)賣到青樓,又被離側(cè)妃毀容,一輩子都難脫奴籍,只能在后院兒跟其他婢女扯頭花。
“主子謬贊了,都是些不入流的玩意兒!
青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麻木如死水的眸子里,總算泛起了一層漣漪。
慕聽雪鼓勵道:“不要自輕自賤,天生萬物,千人千面,各有稟賦不同!
青鳥心中感動,遞上去一個溫暖的湯婆子:“昨日主子和無涯少爺,是乘坐著攝政王府的暖轎回來的,府里的人可都瞧見了。攝政王可是云煌國一柱,有了攝政王殿下做靠山,以后慕家可沒有人再敢給您眼色看了!
“靠山?”
慕聽雪無奈地?fù)u搖頭,“你可知做人必死的兩大偉路?”
青鳥一臉迷茫,“奴婢愚鈍,還請主子明示。”
慕聽雪目光一沉,神色陡然間嚴(yán)肅:“一是功高蓋主,二是富可敵國。”
青鳥傻在當(dāng)場。
功高蓋主,說的是攝政王晏泱;富可敵國,說的可不就是慕家。
可……最后都會走向死路么?
天!
大小姐竟然敢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!
慕聽雪拍了拍傻丫頭的肩膀,意味深長道:“誰都靠不住,只能靠自己。”
如果只是因為跟覃嶺王決裂和離,就立刻投入前夫死對頭攝政王的麾下,以為找到了大樹好乘涼,還能報復(fù)前任,那未免也過于單蠢淺薄了。
功高蓋主?功成不退皆隕身。
富可敵國?財滿不散皆亡魂。
“大小姐,王爺來了,在宴客廳等著您呢!绷硪粋貼身丫鬟鴛鴦急吼吼地過來了,一路小跑通報,額頭上帶著汗珠。
“哪個王爺?”
慕聽雪問道。
“還能是哪個,覃嶺王!兵x鴦情緒有些激動,“王爺這次怕是親自來請您回去!
慕聽雪:“行,我去會會他!
*。*。*
宴客廳。
謝邑緊繃著一張俊臉,坐在梨花長椅上,椅子下鏤空,放著炭盆。他神情煩躁,快速撥弄著玉扳指。他眼底黑眼圈很重,一襲黑色的貂裘披風(fēng),腳踏黑色步云履。
心火重,再加上廳內(nèi)燒著銀炭,過于暖和。
覃嶺王積郁多日的煩躁,一朝爆發(fā):“熱死了,王妃人呢?怎么還沒來?”
“把火盆搬出去,把殿門關(guān)了。”
慕聽雪一腳跨入,朗聲吩咐著。
奴婢們恭恭敬敬地按大小姐的吩咐做事,把殿內(nèi)的炭盆、火盆都搬了出去,從外頭掩上了門。給這對怨侶一點空間,自由發(fā)揮。
謝邑看到慕聽雪的一瞬間,不由得一陣恍惚——
她什么時候變得這般漂亮了?
玫紅色的蟬翼絲綢長裙,勾勒出極為完美的曲線,腰如春水,眉如柳。玫紅很難駕馭,除非氣質(zhì)特別出眾,否則特別容易穿得俗氣。而她就偏偏恰到好處,艷光四射,又端莊如素塵仙女。
以前在覃嶺王府的時候,這女人總是喜歡把臉涂得死白死白,戴一大堆華麗的首飾,看著就倒胃口。如今不涂抹了,露出肌膚本來的樣子,吹彈可破,若瓊?cè)A白羽。
氣質(zhì)上升了不止一個檔次,完全像變了一個人似的!
“你穿紅裝,還挺好看。”
男人的眼神,逐漸變深。
慕聽雪挑眉,這是做什么?他們是這種可以曖昧調(diào)情的關(guān)系么?
“王爺說笑了,記得五年前新婚夜,臣妾一襲紅裝喜服,您一臉嫌棄,說臣妾是您此生見過穿喜服最難看的女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