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舒已經(jīng)習(xí)慣了睡熱炕,而且每天晚上霍亦晟都會半夜爬起來添柴加火,所以她基本都是一覺暖呼呼地睡到天亮,都沒有凍醒的機(jī)會。
但這晚上,她是真的被冷醒了。
其實被褥已經(jīng)夠厚實了,不管是底下墊的,還是身上蓋的,都很軟乎厚實。
而且被窩里還有三個熱鹽水瓶,手腳處各一個,腰腹處還捂著一個。
可還是架不住氣溫實在是低。
熱鹽水瓶逐漸成了凍鹽水瓶,冰屋里的柴火也燒的差不多要沒了,火都要熄了。
葉舒撐著從睡夢中醒來,望著光禿禿的冰屋頂,心中嘆了口氣,習(xí)慣是個很可怕的東西!
她習(xí)慣了霍亦晟一直在邊上照顧她,現(xiàn)在他不在,她就好不適應(yīng)!
但是寒冷阻止了她傷春悲秋,趕緊穿上衣服起來,先給篝火里添加一些柴火,再把鹽水瓶里的水給換了。
丫丫也沒睡的很熟,聽見葉舒醒來,她也起來穿上衣服,幫著一起倒水灌水。
葉舒心疼她年紀(jì)。骸疤淞,你別起來了,就在被窩里捂著,不然被窩里的熱氣都要散沒了!”
丫丫搖頭:“沒關(guān)系的,等下用熱鹽水瓶捂一捂就好了,我?guī)椭黄鹋,速度快!?br>
兩個人的速度肯定比一個人快!
葉舒再一次感慨,莊晶晶真是好福氣啊,居然養(yǎng)了丫丫這么懂事的一個小姑娘!
重新躺到被窩里,等身上暖了以后,她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小腹,暗暗祈禱:
“老天保佑啊,這一次就來一個娃就好了,千萬千萬要來一個女娃娃!”
像丫丫,像乖乖,以后她也有兩個貼心的小棉襖了呢!
再一次醒來,天已經(jīng)亮了。
營區(qū)里很反常的一片寂靜。
因為出了傳染病的事,林政委下令,部隊暫時不用操練,整個營區(qū)宿舍都要消殺,包括二號營區(qū)和圍墻里面。
大家各自忙碌,各司其職,忙而不亂。
葉舒起來梳洗完之后,來不及吃東西,先去了臨時病房區(qū)。
宗慧已經(jīng)在了,她頂著一雙熬紅的眼睛和葉舒說道:“藥配出來了,一天兩頓,先吃著,觀察三天,要是不行,再換藥!
她打了個哈欠:“不過按我的判斷,不可能不行的!
然后又遞過來一張紙:“這兩個藥配合著一起吃,效果更好!
葉舒接過,宗慧就木著一張臉朝外走:“我要去補(bǔ)覺了……”
話還沒說完,腳下一絆,然后一頭栽進(jìn)了雪地里。
葉舒嚇了一跳:“宗慧!”
趕緊去扶她,小金和小胡也都在邊上,見狀立馬來扶。
葉舒很擔(dān)心她剛剛那么一摔,會不會撞到腦袋,或者摔傷之類的。
好在并沒有。
她又捉住她的手腕給她把脈,發(fā)現(xiàn)她只是疲勞過度再加上氣血兩虛,并無大礙,人昏倒,也是疲憊至極昏睡過去了。
于是,病號再添一員。
不過宗慧不能和這些傳染病患者住一起,葉舒把她挪去了她睡的冰屋。
宗慧研究的特效藥果然有用,第一批病倒的十個人在吃藥后的第三天基本就沒癥狀了,但是老彭的隊伍里陸陸續(xù)續(xù)也有人發(fā)作。
好在癥狀都很輕,發(fā)現(xiàn)的及時,治療的也及時。
營區(qū)其他人倒是沒有大礙。
但宗慧和葉舒商量過后,都覺得不能掉以輕心,這些人都要繼續(xù)隔離,謹(jǐn)防這個傳染病毒會有潛伏期。
所以,他們繼續(xù)住冰屋。
那十個人也從臨時病房搬到了冰屋里。
這天,葉舒正在熬骨頭湯,許如意一家三口過來了。
夫妻倆領(lǐng)著兒子磊磊,特意來感謝葉舒的。
許如意拿出了兩塊錢和一些糧票,要遞給葉舒。
葉舒拒絕:“不要這么在意,人都會有難處的時候的,互相幫助就好了!
“再說我是醫(yī)生,你們是我的病人,我也不可能見死不救的。”
許如意很激動,熱淚盈眶,一個勁兒地道謝,甚至都要跪下了。
葉舒趕緊攔住,見她男人在發(fā)愣,出聲喊他:“趕緊把你愛人扶住了,別犯錯誤!”
男人一個激靈,看著她的眼睛,忽然說道:“我是不是認(rèn)識你。俊
因為傳染病的原因,大家現(xiàn)在都戴著口罩,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。
男人覺得葉舒的眼睛有些熟悉,好像在哪里見過。
他本身是警察,這方面一向有經(jīng)驗,他覺得自己的直覺不會錯的,就愣是想不起來她是誰,又在哪里見過。
許如意聽他這么一說,一愣,隨即給了他一巴掌:
“要死了!咱們現(xiàn)在都到這境地了,你還不老實!要死了!你是要害的我和磊磊連這地兒都待不下去了你才定心是吧?!”
一邊罵一邊“啪啪啪”好幾巴掌直接招呼在了男人的身上,打的男人一邊討?zhàn)堃贿叾,還一邊解釋:
“不是,你別誤會!有話好好說啊!”
許如意是真委屈:“說!好好說!都是你!要不是你!我們能至于落到這個境地么?!”
她以為男人是在故意搭訕葉舒,罵的更兇:
“這位葉同志是我們的救命恩人!要不是她,我和磊磊都餓死了!病死了!你的那些花花腸子趁早給我收了!”
“不然我就去舉報你亂搞男女關(guān)系,舉報你思想錯誤作風(fēng)錯誤!我舉報你換我和兒子回家!我們不跟著你在這里吃苦了!”
男人也委屈啊,也尷尬,趕緊抱住她,捂著她的嘴巴一邊哄著:“你胡說八道什么!我能是那種人么!”
然后尷尬地看看葉舒,又說:“我是真覺得她眼熟,以前肯定見過的!”
許如意流著眼淚,啊嗚一口咬在了他的手上。
男人也沒躲,任由她發(fā)泄,也是知道,自從他被查辦、家里變故開始,她一直忍著憋著到了現(xiàn)在,眼下發(fā)泄出來了,也是好事。
葉舒也沒走,等他們安靜了,不鬧騰了,這才說道:
“確實見過,我和我愛人曾經(jīng)路過周明縣,當(dāng)時你是周明縣的公安局副局長,是64年夏天的事。”
葉舒又提醒了一句:“當(dāng)時有一伙人被一個外地人蠱惑要去故意傷害一名軍人,然后他們自己內(nèi)訌起來,導(dǎo)致大卡車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