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不是說我是婊子嗎?婊子要什么臉?”
文賢鶯眼皮耷拉著,面若冰霜,話語里不自覺地帶著幾分哀怨。
“快滾!”
面對這樣的文賢鶯,石寬根本沒法溝通,他氣呼呼地一甩手,轉身走了。
遠處的柱子瞅見這邊的情形,眼睛滴溜溜地轉著,卻沒料到石寬竟然朝他走了過來,到了近前,好奇地問:
“你怎么啦?跟文校長吵架?”
“吵你個頭,今晚去文家領槍,以后這兒要是出什么事兒,就拿你是問!
石寬心里正窩著火呢,原本是要好好跟柱子說的話,這會兒全沒頭沒腦地就說了出來。
柱子聽得云里霧里的,疑惑地問道:
“領槍?不讓我在這兒干啦?去護院隊干活月錢一樣不?”
“誰讓你去護院隊了,你只管拿槍!
心情不佳,石寬也懶得跟柱子多費口舌,說完轉身就朝辦公室的方向走去。
柱子還是沒搞懂石寬的意思,還以為當護院隊也能在學校食堂干活呢,樂顛顛地跟了上來,討好地說:
“這么說能領兩份月錢啦?”
“想得倒美,趕緊做飯去,別跟著我!
石寬回頭就是一腳,當然,并沒有真踢。
不管有沒有兩份月錢,能有槍玩,那也是美事一樁啊。柱子也不生氣,轉身走了。
石寬來到高楓上課的教室前,斜倚在門框上,歪著腦袋往里瞧。
盡管有老師在前面講課,但那些小孩,還是一個接一個地看向石寬。
高楓氣得想罵人,可昨天才一起喝過酒,這會兒罵人似乎不太合適,于是走過來輕聲說道:
“你靠在這兒干什么呢,影響我上課了!
“讓他們自學一會兒,我有幾句話要跟你說!
往常石寬來學校都不會影響學生的,今天心情不爽,也就顧不了那么多了。
高楓晃了晃肩膀,滿臉無奈地走了出來。走到操場中央,她停下腳步,問道:
“什么事?趕緊說!”
“你的槍呢?”
“在房間里呢,我去拿給你,真小氣!
石寬一把拉住有點氣惱想走的高楓,換了種輕松的語氣說:
“站住,別拿了,那槍以后就歸你保管了!
高楓甩開手,有點不樂意,拉長了臉說:
“我才不管呢,去拿給你吧!
高楓可不是柱子,不能順便惹,石寬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:
“昨天都說好了,你是我們護院隊的女隊員,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,不管也得管!
高楓微微愣了一下,回道:
“真的呀?”
“那當然,我還能騙你不成?我都跟老爺說過了,學校以后就靠你和柱子兩個人保護了,每人每月二十顆子彈,今晚我讓柱子給你帶回來。你們倆以后就是文家護院隊學校分隊的隊員啦,你有文化,就由你來管著柱子。”
想著有個女的當護院隊隊員,還挺有意思的,石寬說完嘴角都忍不住上揚。
高楓只覺得腦袋有點暈,昨天不過是隨口一說,沒想到現(xiàn)在居然成真了。這槍不要好像還不行,她想了想,也笑著說:
“這學校確實得有兩桿槍保護著,可我是個女的,不如給那蠢貨吧,他和柱子兩人適合挑這重擔。”
石寬知道蠢貨說的就是羅豎,這是昨天自己說的,沒想到高楓現(xiàn)在也這么說,心里莫名就舒暢了起來。不過他可不答應,說道:
“我都跟老爺說好了,把你和柱子納入護院隊,現(xiàn)在改不了啦,就得是你!”
文賢鶯上完茅廁回來,特意往這邊走,石寬和高楓的談話她聽了個七七八八,湊過來插嘴說:
“改不了就答應唄,楓楓,槍械方面有什么不懂的,找羅豎就行,家里那些護院隊員,基本都是羅豎教出來的!
“好嘞!就這么決定啦!”
聽了文賢鶯的話,高楓樂顛顛地應了下來。這槍以后就是他和羅豎之間的橋梁,還真的得要啊。
石寬卻一下子拉下了臉,這不是幫倒忙嘛!他一甩袖子,什么也不說,氣呼呼地走了。
打這天起,石寬和文賢鶯還真跟仇人似的,見了面也不躲,就是誰也不搭理誰。
再看牛鎮(zhèn)長這邊,李連長也順利地招到了兵,那些兵每人都領了一套松松垮垮的軍裝,每天像模像樣地訓練著,看著可比之前的保鄉(xiāng)團像樣多了。
日子一天天過,很快就到了十一月十八,再過三天就是冬至了。這天龍灣鎮(zhèn)發(fā)生了兩件不大不小的事兒,第一件是文賢安迎娶趙麗美。
還沒到中午呢,趙麗美就穿著一身紅衣裳,打著系了紅布的油紙傘來了。沒有花轎,當姨太太的可不能坐花轎,不光不坐花轎,連文賢安都不用去迎接,派了接親的隊伍,就把人給接回來了。
文家上上下下,那叫一個熱鬧,人人臉上都掛著笑。就梁美嬌板著個臉,受了趙麗美的敬茶后,就躲回房間不出來了。
還有一件事就是牛鎮(zhèn)長家的公子牛春富從城里回來了,那可真是風光,帶回來四個打扮得花枝招展、走路一扭一扭的女人。
這牛公子可真是走了狗屎運,他到縣城壓根不是為了做生意,剛踏上那滾燙的土地,心里就盤算著去哪兒賭錢。
安平縣可不是龍灣鎮(zhèn),雖說賭錢的人不少,但他一個都不認識。沒辦法,只能在旅館里窩著,煩悶了就去妓院找樂子。
就在妓院,他結識了妓院的黃老板。這黃老板也是個賭徒,在妓院的一個房間里擺上麻將桌,和嫖客妓女們一玩就是大半天。
牛公子就跟綠頭蒼蠅嗅到了屎味一樣,很快就成了麻將桌上的常客。
剛開始也就是小打小鬧,圖個樂呵,慢慢地那些妓女都被晾在一邊了,每天就只有黃老板、牛公子,還有兩位同樣好賭的嫖客,他們的賭注越下越大。
賭錢就會有人輸,終于有一天,倒霉的黃老板把全部家當都輸光了,連妓院都抵給了一個嫖客。那嫖客是個販米的,沒有鋪子,索性把妓院改成了米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