聊到這兒,文賢鶯突然就開竅了,忙不迭插嘴道:
“你想要多少錢,直說唄,我盡量湊給你,不過你可別漫天要價啊!
石寬也覺得兜來兜去,無非就是要錢?梢侵粸榱隋X,這場戲似乎也太簡單了,他瞅著牛鎮(zhèn)長,等著看他什么反應。
牛鎮(zhèn)長手指悠閑地敲著沙發(fā)扶手,停了好一會兒,才慢悠悠地說:
“三小姐,你這話說得可就不對了,我哪能隨便要錢啊?高老師的嫌疑可大著呢,你們要是想保她出去,那就交點保釋金吧。”
“意思都一樣,你就說個數(shù)吧!
文賢鶯有點不耐煩了,臉拉得老長。
“五萬,這不多吧,你們把錢拿來,讓高老師寫份保證書,我就放她走!
牛鎮(zhèn)長隨意地舉起一只手,在兩人面前晃了晃,傲慢地吐出這幾句話。
五萬都能抵當時的五百個銀元了,還說不多。不過人在人家手里,只能任人擺布,文賢鶯也懶得和這些丑惡嘴臉的人討價還價,騰地站起來說:
“五萬就五萬,你們等著,我這就回去籌錢!
文賢鶯總是風風火火的,搞得石寬也有點措手不及,只好也站起來準備一起回去。這時牛鎮(zhèn)長卻突然來了一句:
“等會兒,你們就不想先看看高老師嗎?”
石寬和文賢鶯對視一眼,又緩緩地坐回座位上,他心里明白了,之前的都是鋪墊,正戲這才剛開始呢,于是說道:
“那我們就先看看人,這買賣嘛,也得先看看貨,牛鎮(zhèn)長真懂行。”
這話有點逗趣,不過牛鎮(zhèn)長也不在意,朝莊龍擺了擺頭。
那莊龍似乎還沒進入狀態(tài),稍稍一怔,隨即“哦”了一聲,就下樓去了。
文賢鶯也想看看高楓,便耐著性子在那兒等著。
沒過多久,莊龍一個人跑上來了,面露難色,湊到牛鎮(zhèn)長跟前,嘀咕了幾句。
牛鎮(zhèn)長臉色微微一變,過了片刻,又恢復了平靜。說道:
“真不湊巧,高老師被人帶走啦!
“誰?誰帶走的?晚上又沒船,誰能把她帶走?你們是不是想反悔啊,兩個大男人,談好的價錢居然不作數(shù)!
文賢鶯氣不打一處來,手指顫抖著指著牛鎮(zhèn)長和莊龍,氣得話都說不利索了。
石寬卻一下子就猜到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,心里淡定得很,不慌不忙地問道:
“是不是李連長把高老師帶走了?”
莊龍的表情有點怪異,有點緊張地回答:
“就是李連長,你……你怎么知道是他?”
石寬心里暗暗冷笑,這么差勁的演技,能看不出來嗎?不過表面上還是得配合一下,說道:
“在龍灣鎮(zhèn),除了李連長,還有誰敢在你鎮(zhèn)長家把人帶走啊。”
“那是,那是!”
莊龍不自然地點點頭。
文賢鶯卻還沒搞明白狀況,依舊氣呼呼的。
“你們兩個大男人,別在背后耍那些陰招,要是高老師有個什么閃失,我可不會放過你們的!
“高老師沒事,我們回去吧,五萬塊錢雖然不是很多,但大晚上的,也不是那么容易湊齊的!
石寬又站起來,主動拉起文賢鶯的手,往樓下走去。
才出門口,都還沒邁下樓梯呢,文賢鶯就把手甩開。石寬的表現(xiàn)令她非常不滿,她可不愿意讓這樣的人牽自己的手。
石寬微微一笑,覺得還蠻有意思的,來時是文賢鶯想拉他的手,回去怎么就變成他主動拉文賢鶯的手了?好笑的是,兩人都不愿意被拉。
下了樓,文賢鶯噔噔噔的走在前面,也不等石寬。
石寬不慌不忙,走到那幾個士兵旁邊,還輕松地問了小六一句:
“你們李連長和高老師去哪兒啦?”
小六知道還得繼續(xù)演戲,不過心里清楚這出戲差不多圓滿了,就壓低聲音說:
“他帶著高老師從后門出去了,去哪兒我可不知道!
“謝啦!”
石寬拍了拍小六的肩膀,去追文賢鶯了。
現(xiàn)在時間還不算太晚,可因為是冬天的晚上,還下著點毛毛雨,街道上冷冷清清的,幾乎看不到一個人影。
文賢鶯在城里買的小皮鞋,踩在這鵝卵石鋪成的街道上,發(fā)出“噠噠噠”的清脆聲響。在這燈光昏暗的夜晚,聽起來讓人覺得有點空蕩蕩的,還有點害怕。
文賢鶯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,等著石寬跟上來。感覺到石寬到了身后,就嘟囔道:
“我錢不夠,又不想找別人借,你借點給我吧!
“我為什么要借給你呀?你又不是我婆娘!
這時候的石寬,其實并沒有太生文賢鶯的氣,而是用帶著點調(diào)侃的語氣回答道。
文賢鶯怎么也沒想到石寬會這么說,她身子一轉(zhuǎn),回頭狠狠地瞪了石寬一眼。不過馬上又轉(zhuǎn)了回來,滿不在乎地說:
“不借拉倒,我找老太太借去。在文家,我還能借不到錢?”
“老人家的錢,可不能讓你這么亂花。我去跟她說,讓她別借給你!
在這渾濁的街道上,還是能看清文賢鶯那明亮的眼睛,石寬心里還是有那種想把她緊緊抱在懷里的沖動。只是現(xiàn)在和以前不一樣了,以前不愿意面對現(xiàn)實,想抱就抱了,F(xiàn)在兩人之間像是隔了一堵無形的墻,已經(jīng)不可能了。
“你真是不可理喻!”
她去找老太太借錢,石寬是不可能會去阻止的,可為什么要說出這樣的話?文賢鶯音很不理解,又稍微加快了腳步,往前走去。
“你走錯了!
看著文賢鶯那生氣的背影,竟也是那么的動人。石寬真想像五根那樣,把人給拐走了,管別人背后怎么議論。
“你才走錯了,人生的路會有許多岔道,走錯了,終點就不一樣了!
文賢鶯不知道為什么就說出了這樣的話,可能是在提醒石寬,情緣已經(jīng)斬斷了,那就要徹徹底底的斷掉。藕斷絲連,受傷的不僅僅是自己。
石寬也能大概明白文賢鶯是什么意思,他不想回應,又說道:
“你走那邊是見不到高楓的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