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面小道上安安靜靜的,連只路過的小野貓都不見影兒。文賢鶯哪敢跑遠,一個閃身又轉(zhuǎn)了回來,一個大步跨越過馬貴德的尸體,扯著嗓子往院子里奔去:
“石寬,石寬你個混蛋,快些起床啊,馬叔……馬叔他死了……”
文賢鶯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跑得那么快,話才剛說完,人就已經(jīng)到了石寬西廂房的門口,“砰”地一聲推開門就沖了進去。
石寬一個大老爺們,又不怕有人進來跟他一起睡,晚上睡覺常常是不栓門的。昨晚也是如此,此刻正穿著一條粗布褲衩筆直地睡著呢。
他聽到文賢鶯的呼喊聲,還沒回過神來,人就已經(jīng)像只青蛙一樣撲到了他的身上。
這大早上的,被這么一壓,他疼得直叫喚,嚷嚷道:
“哎喲……干嘛……要……要斷……斷了……”
文賢鶯也覺著有什么東西在戳自己的肚子,可她不敢松手,帶著哭腔說:
“死了……馬叔死啦,就死在你家院門口!
聽到死人了,石寬也顧不得疼不疼了,反正說斷了那就是在瞎扯,哪有那么容易就斷了。他把文賢鶯推開,抓起床前的褲子,兩腿一蹬就鉆進了褲筒,鞋都來不及穿,就飛奔了出去。
就這么一小會兒的功夫,天已經(jīng)大亮,到了外面院門口,一眼就能瞧見被大山翻過來的馬貴德,那兩只眼睛跟死魚眼似的,毫無生氣,脖子上有一條暗紅色的勒痕,明擺著是被人給勒死的。
石寬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,一邊系著褲頭一邊問:
“這是怎么回事?”
“不曉得,我聽到三小姐的叫聲,起來開門,人就已經(jīng)在這兒躺著了!
大山顯然也是慌了神,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。
石寬把那大襠褲系好了之后,又把褲頭往下折了一折,慢慢蹲下,抓住馬貴德的肩膀晃了晃,十分的僵硬,看來至少已經(jīng)死了好幾個時辰。
“你去把老爺大少爺,還有陳管家叫來,快點!
“哦!”
大山走出了幾步,又折了回來,問道:
“你要不要叫上三少爺,他是預(yù)備連的顧問!
“叫,一定要把他叫上。”
這是人命案啊,死在他家門口,石寬也是有點慌。他想起了前幾天李一眼說的話,這該不會就是他的大難吧?是誰把馬貴德勒死了,扔到他家門口,要來陷害于他啊?
這時文賢鶯也拿著石寬的上衣走出來,身后跟著一臉驚愕的桂花和土妹。
石寬上去把衣服拿過來穿上,問道:
“馬叔怎么會死在這里的?”
“我怎么知道?我從奶奶家出來,到這里就看到了!
文賢鶯花容失色,瑟瑟發(fā)抖的把事情說了出來。
沒多久,文老爺、文賢安、文賢貴,還有陳管家等一行人也都陸陸續(xù)續(xù)趕到。大家都摸不著頭腦,搞不明白文家的一個長工怎么會死在石寬家門口。
文老爺圍著尸體轉(zhuǎn)了兩圈,到了石寬面前,嚴肅的問:
“你有沒有仇家?”
石寬撓了撓腦袋,仔細的想誰和他過不去,還沒有回答,文賢貴就幫分析起來:
“對,肯定是有人要陷害你,把人弄死在你家!
文賢鶯急了,代替石寬回道:
“是死在家門口,不是死在家里,你別亂說話,亂說話會害死人的。”
即使是這么早出來,文賢貴也不忘把那軍帽帶上,他嘻嘻笑道:
“用詞不當(dāng),用詞不當(dāng),我是顧問,我作證,人是死在石寬家門外,門外哈!”
陳管家的婆娘姜氏在一旁,又把話給接上了:
“對啊,這話可要說清楚,不然到了牛鎮(zhèn)長那,可就抓字眼了!
大家你一言我一語,愣是沒讓本該是主角的石寬說上一句話。
又過了好久,馬貴德的婆娘孫姨也聞訊趕來了,她抱住丈夫的尸體,那是一陣嚎啕大哭:
“你這挨千刀的,你是惹上了哪個人了啊,被他們給勒死,留下我和孩兒們,這往后的日子怎么過啊。老爺,少爺,石隊長,你們可要為我做主,揪出兇手來,幫我家貴德伸冤啊!
大家這時候才想起了要去報告牛鎮(zhèn)長,便又派人去報告,以及去長生鋪買棺材回來。
牛鎮(zhèn)長吐血現(xiàn)在去還沒順過來呢,就沒有來,讓李連長來調(diào)查這件事。
李連長和牛鎮(zhèn)長之間也不再是那么緊密了,原因是牛鎮(zhèn)長覺得李連長沒什么本事。李連長也覺得自己必須要干出一件響亮的事來,不然就沒人當(dāng)他一回事,所以帶人來到了之后,仔細的檢查了尸體,又對在場的每一個人進行詢問,折騰到了快中午,才批準(zhǔn)把馬貴德裝入棺材。
人死在石寬家門口,不管怎么樣,那都要盡快把這件事妥善處理好。所以棺材錢是石寬出的,而且還派小申去幫孫姨處理馬貴德的喪事,搞了一天下來,累得飯都不想吃了。
晚上,石寬洗去一身的疲憊,正準(zhǔn)備上床睡覺。文賢貴和連三平卻來了,文賢貴一進到客廳,就焦急的說:
“姐夫,這事不妙啊,外面都在傳聞?wù)f馬貴德是為你死的,說馬貴德是你的心腹,幫你辦了大事,仇家耐你不何,就把他給殺死了,刻意扔在你家門口,就是要給你警告,他到底是不是你的心腹啊。”
石寬緩慢的坐到了太師椅上,伸手去摸桌子上的小煙,可由于頭腦太亂,連抓了兩次都抓空,最后還是扭過頭去,看清了小煙的具體位置,這才拿到了手上。他一邊把煙散給文賢貴,一邊說:
“那你相信馬叔是我心腹嗎?”
文賢貴把到手的小煙扔給了連三平,自己又過來拿了一根,搖著腦袋說:
“不相信,可是人言可畏啊,李連長好像也是往這方面查下去!
石寬最怕的就是這個結(jié)果,真要是這樣,那他以后可就要整天和李連長糾纏了。
“貴兒,你是顧問,一定要督促李連長把這件事查清楚,抓住真正的兇手,讓我走路不需要被別人指指點點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