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位跪在米筐背后的警察,聽說是從省城來的,還是個主任的女兒,這會兒也嚇得有點發(fā)懵,手一松,就放了米筐。
文賢鶯趕忙跑過去扶起米筐,拉著小芹的手就走。她只是搬出沈靜香她爹來嚇唬人而已,再多說幾句,可就要露餡,不能在這兒久留。
“站住!”
勇哥一個箭步?jīng)_了上去,把手電筒往前一伸,攔住了三人的去路。
文賢鶯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不會這么快就被識破了吧?她趕緊把小芹護(hù)在身后,故作鎮(zhèn)定地喊道:
“走開!信不信我這就去找劉縣長,讓他把你們幾個都抓起來!”
“小姐,這可不行哦。你們這樣,是不是沈主任的女兒還不一定呢。就算你真是沈小姐,現(xiàn)在這么晚了,我們也有責(zé)任護(hù)送你回警局,等沈主任來接你們呀!
勇哥當(dāng)警察都好幾年了,雖說不上老謀深算,但也算是見多識廣。他才不會被文賢鶯幾句話就給唬住呢,雖然還不確定文賢鶯的身份,但把人帶回警察局,肯定不會有人怪他。
阿榮他們幾個,也明白勇哥的意思,紛紛舉起槍,對著文賢鶯,不咸不淡地說:
“對,先回警局,你要是真的是沈小姐,我們肯定會好好招待你的。我們孫局長還會親自送你回去。你要是假的,嘿嘿嘿……”
看來,想走是不太可能了。在這里待得太久,說不定還會把農(nóng)局長他們給引來。還是趕緊想辦法脫身吧。文賢鶯一手抓著小芹,一手拉著米筐,捏了幾下暗示,然后傲氣的說:
“走就走,我還怕你們不成,到了警察局,我一定要什么孫局長把你們痛扁一頓!
“走吧,別啰嗦了。”
阿榮用槍管捅了一下文賢鶯的后背,他心里已經(jīng)有八成懷疑不是什么省城的沈小姐了,不過還沒確定身份,也不敢動粗。
踩著冰冰涼的地面,文賢鶯的小腦袋瓜飛速轉(zhuǎn)動,尋思著怎么才能脫身。就這樣子跑肯定是不行的,找人來救吧,又沒有什么熟人。她越想越急,越急就越?jīng)]招兒,都到警察局門口了,還是沒想到什么好的主意。
今天這警察局有點怪哦,門口停了好幾輛大卡車,車上車下站滿了好多穿軍裝的士兵。要不是看到警察局門口那塊牌匾,還真以為到了哪個軍營呢。
以前和農(nóng)公子開車出來玩,經(jīng)常路過警察局門口,也沒見過這陣仗啊。文賢鶯心里可納悶了,該不會是又打仗,小縣城換人當(dāng)家了吧?
勇哥也覺得挺奇怪的,晚上來上班的時候還沒這么多兵的,怎么一下子就冒出來這么多?他把腰彎得低低的,小心翼翼地湊上前,到了一個看著像頭頭的兵跟前,緊張地問:
“長官,你們是哪個部分的呀?來這兒干嘛呢?”
“找吃的呀,這是我們營長的老家,到了這兒,難道還得自己做飯?”
那兵頭說話聲音可大了,還特別粗魯。他瞥見勇哥口袋里有煙,也不打個招呼,伸手就掏了出來,自己叼了一根,然后扔給旁邊的士兵。
這年頭,兵最大,其次才是他們這些警察。就算是他們孫局長,見了哪個連長排長,那也得點頭哈腰的,根本不敢惹。勇哥賠著笑臉,又諂媚地問:
“你們營長?他……他貴姓?”
兵頭把勇哥一扒拉,就轉(zhuǎn)頭讓旁邊一個士兵幫點煙了。吸了一口后,把那煙霧對著勇哥的面門就噴過去,沒好氣地說:
“問那么多干嘛,趕緊進(jìn)去幫你們局長準(zhǔn)備飯菜,兄弟們都餓了,再等下去可要沖進(jìn)去自己動手了!
勇哥被撥得人都踉蹌,便不敢再說什么,點了幾個頭后。帶著文賢鶯他們幾個就走進(jìn)局里去。
警察局的院子里同樣有許多士兵,或站或坐或打瞌睡,懶懶散散。不過看那些氣質(zhì),倒要比龍灣鎮(zhèn)的預(yù)備連強上許多。
文賢鶯被帶到警察局的側(cè)一邊,那里有些黑暗,應(yīng)該是被帶去關(guān)押犯人的地方。她心里懊惱,在農(nóng)局長家是被軟禁,現(xiàn)在在這里,可是要真正被關(guān)押咯。
“孫局長,你不能光安排我一個人吃住啊,我外面八百多個兄弟,你讓他們餓肚子,睡大街?”
“不敢不敢,文營長,這大晚上的,我一時半會也弄不出這么多東西來招待。你們行軍打仗,自然是有后勤的,今晚讓他們自己先做一頓吃的,我明天就……”
“明天,明天老子還給個神仙給你做……”
一間冒著光亮的窗戶里傳來了兩個人的對話聲,文賢鶯聽著其中一個的聲音很耳熟,這不是她二哥文賢昌的聲音嗎?她激動啊,顧不得被槍指著,立刻朝那窗戶跑去,大聲叫喊:
“二哥,救我,我是賢鶯啊!”
屋子里翹著二郎腿坐在局長寶座上的正是文賢昌,他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是桂軍某部的營長了,聽到外面激動的叫聲,不由愣了一下。
“文賢昌,你是不是我二哥文賢昌,快來救我啊,我被這些混蛋抓住了!
文賢鶯到了那扇窗戶前,因為警察局的正屋墊土高出許多,她都沒能夠到那窗戶,只得在下面蹦跳著大喊。
勇哥和阿榮幾個都懵了,看著文賢鶯在那里大喊,也不敢過去把人拽住,畢竟能在局長辦公室里面的,肯定不是個簡單的人物,要真是這個賢鶯的二哥,他們可真的是會有麻煩的啊。
“二哥你混蛋,怎么不說話了,你快說話?”
文賢鶯急呀,她也害怕自己聽錯,但這是一根救命稻草,即使是錯了,那也要叫。
這回文賢昌聽得真真切切,外面叫得撕心裂肺的,確實是他的三妹文賢鶯。他趕緊把腿放下,蹦到了窗戶前,激動的喊道:
“賢鶯,是你嗎?”
底層的窗戶是有窗戶條的,文賢鶯站在窗戶下仰望,看的不太準(zhǔn)確,但知道說話的就是她二哥。她激動得一下子就哭了出來,埋怨道:
“是我啊二哥,你怎么才來,我都快被人糟蹋了,嗚嗚嗚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