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氏早就推著文老爺?shù)搅耸瘜捈,這會兒兩人正在那楊梅樹下閑聊呢。
楊氏順手摘了一片楊梅樹樹葉,單手盤在胸下,把那樹葉在自己臉上撥來撥去,似笑非笑的問道:
“你都這樣了,還不消停,是不是非得把自己折騰死才甘心呀?”
“樓見狼達了果嘞么鍋錢,拱嘎嗝點跟膜果嘎。(劉縣長拿了我那么多錢,總得給我點什么吧。)”
“你還想要什么?”
楊氏其實挺擔(dān)心文老爺?shù),可這文老爺身子剛恢復(fù)點,就又開始折騰。從文老爺說要來這兒和劉縣長秘密見面,她心里就不踏實,她甚至巴不得文老爺變成個,一點都沒有知覺的廢人。那樣就省心了,也不會有什么事了。
文老爺?shù)降紫敫陕铮靠隙ú粫鷹钍险f啊,不過楊氏現(xiàn)在可是他的依賴,他想了想,瞎編道:
“果講累里搞……(我想對你好……)”
話還沒說完,楊梅樹上就“嘰嘰”叫了兩聲,緊接著一滴半白半綠的鳥屎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的臉上。
看到這一幕,楊氏忍不住笑出聲來,趕忙上前用樹葉把鳥屎擦掉,笑罵道:
“你自己都自身難保了,還說要對我好,你看,連鳥都不信你了吧!
文老爺那個氣呀,要是擱以前,哪只鳥敢在他頭上拉屎,他非得把樹給砍了不可!如今落了難,連鳥都來欺負他。
慌亂之中,石寬已經(jīng)領(lǐng)著身穿長衫、頭戴小帽的劉縣長進了院子,從那堵?lián)躏L(fēng)墻后面冒了出來。
楊氏一看,趕忙把手放下來,站到文老爺?shù)妮喴魏竺,微微低著頭,一聲不吭。
劉縣長初見楊氏,心里不禁咯噔一下,好一個標(biāo)致的美婦人。∷泶┮灰u素色旗袍,那細膩的綢緞緊緊貼著曼妙的身姿,透著優(yōu)雅和風(fēng)情。既沒有少女的青澀,又雪白干凈。不像一般婦人那樣風(fēng)情萬種,卻別有一番成熟的韻味。
石寬見劉縣長停住了腳步,便抬手介紹道:
“我爹在這兒等候多時,他現(xiàn)在由我二姨娘照顧著!
劉縣長回過神來,把那有點發(fā)傻的眼神收了回去,心里暗暗羨慕,有這么漂亮的妻子照顧,難怪不愿意沉默呢。他趕緊走上前,打了個拱手,客氣地說道:
“敬才兄真是好福氣啊,我看用不了多久就能行動自如啦!
這時候的文老爺可淡定了,喉嚨里不再發(fā)出那急促的呼嚕呼嚕聲,口水也控制得不再往下流。他也不說話,抬起左手,慢慢地朝正房里指了指。
楊氏明白文老爺?shù)囊馑,趕忙幫著回答道:
“多謝劉縣長的吉言,我家老爺請您屋里說話!
“好的,那就屋里請吧!
劉縣長做了個往里請的手勢,讓楊氏推著文老爺走在前面。他盯著楊氏那左右扭動的屁股,竟然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。
他今年都六十三了,家里也有一房正妻,三房姨太太,最年輕的比楊氏還小,長得也是如花似玉。只可惜跟楊氏一比,總覺得少了那么一點兒味道。
石寬和劉縣長并排著走,他沒有刻意扭頭過來看劉縣長的臉,但能感覺得出劉縣長的目光盯著哪里。他不覺得劉縣長有多好色,而是認為楊氏夠吸引人。他現(xiàn)在對楊氏已經(jīng)完全沒有想法了,但是見了面,那目光都會時不時的往身上瞟。男人嘛,見到了漂亮女人,誰會忍住不多看幾眼?
進了石寬早安排好的茶房,楊氏幫忙倒了兩杯茶,然后就優(yōu)雅的退了出去。
石寬不知道是不是文老爺早就和楊氏說好了,見楊氏不留在屋里,他也就把早就備好的筆和紙放到了文老爺面前,然后對劉縣長說:
“你們談,我外面還有點事,就不作陪了。”
劉縣長不回答,也不坐下喝茶,待石寬出去了之后,低聲說了一句:
“敬才兄,我真是低估了你啊,想不到你如此頑強!
文老爺不廢話,拿起了鋼筆就在那紙張上寫:
“文賢昌是條狼,和他走得近,你始終有一天會被咬的!
劉縣長以為文老爺約他見面是要談錢的事,誰知第一句話說的竟是文賢昌,他眼珠子轉(zhuǎn)了幾下,輕敲著桌面,壓低聲音問:
“如何才能不被咬?”
“把他套住,扔進虎籠里!
文老爺寫這幾個字時特別用力,鋼筆的筆尖都把那紙張給劃破了。
劉縣長心里一驚,不過震驚沒有表現(xiàn)到臉上,他坐到了邊上,緩緩的喝了一口茶,這才開口:
“這條狼比虎還兇狠,沒人能把他套住啊!
“有!
文老爺又寫了一個字,然后把紙張艱難地推到劉縣長的面前。
劉縣長其實已經(jīng)看到了那個字了,又把紙張推回去,問道:
“誰?”
這回文老爺寫了個“農(nóng)”字,他是知道農(nóng)局長一家底細的,也聽說文賢昌睡了農(nóng)夫人周媚。他和農(nóng)局長現(xiàn)在可謂是有了共同的敵人,只要能團結(jié)在一起,文賢昌這條惡狼,就一定能被套住。
其實不單是文老爺知道農(nóng)家那點事,劉縣長知道的反而更多。他都這個年紀(jì)了,也不想著再當(dāng)什么更大的官,但是文賢昌不除,他這個縣長的位置可能有哪天都不保啊。文老爺要和文賢昌斗,那就斗唄。想了一會,他緩緩而說:
“我知道了,這次我回去,和農(nóng)家談一談,看看他們是怎么個想法!
文老爺點了點頭,又寫下:
“安排我們見面!
劉縣長也點了點頭。
兩人一來一往,一個人說話,一個人寫字,在茶房里一待就是半個多時辰。
院外的楊氏和石寬又是另外一番場景,楊氏退出來時,并不在院子里逗留,而是出到了院門口吹風(fēng)。
石寬出來了,沒看到楊氏,也往院門口走去。倆人在這相聚,一時有些尷尬,不知道說些什么。
不過那尷尬的氣氛很快就被打破,因為慧姐騎在水牛背上,從文家大宅的后門出來,正往這邊走來,旁邊的還跟著阿拐和另外兩個下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