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太太揮起拳頭,“砰”地一下砸在旁邊的桌子上,氣鼓鼓地罵著:
“這人也太不厚道了,我文家這么多年來對他不薄,現(xiàn)在居然為了一丁點兒小便宜就開溜,你快給我把他找回來,我得當面問問他,我們文家到底哪里虧待他了!
從老太太的話里,石寬聽出來老太太倒不是心疼錢,就是想討個說法。他有點犯難,要是陳管家真的跑了,那肯定不會傻愣愣地坐在家里等人找上門啊。不過老太太的話,他也不好直接拒絕呀,只好說道:
“哦,奶奶,我不曉得他住在哪兒哦?”
“他家在黃峰鎮(zhèn),賢安曉得,你和賢安一起去吧!
老太太還真不是心疼那點錢,她要把陳管家找回來,是想重振文家的威望,F(xiàn)在大家都知道文家開始走下坡路了,人心都散了。
陳管家不還錢就跑路,這事看著不大?稍傩〉氖聝阂材荇[大呀,如果處理不好,那以后所有的下人都可以明目張膽地搬著文家的東西跑啦,那文家豈不是真的要完啦?
老太太都把話撂這兒了,那就算做做樣子也得跑一趟啊。石寬不太樂意和文賢安一起辦事,就說道:
“我和賢貴去吧,賢貴是警務所所長,跟他一起去名正言順的,找到陳管家了,他也不敢亂動!
文賢貴太猖狂了,老太太不太喜歡,不過想了想,還是點頭同意了,說道:
“行,你去跟他說,明天就出發(fā),一定要把這事辦得漂亮點兒。”
“好哩,那我先去看看心見再回去,心見在哪兒呀?””
這段時間一直忙著照顧文賢鶯,差點把文心見都忘記了。石寬剛才來到這里,就感覺好像少了一點什么,這會記起了,原來是沒看到文心見奔跑的影子。
“在里房睡覺呢,玩瘋了一整天,到吃飯的點卻困了,丙妹你帶石寬去看一下!
心情不好,老太太也不想留石寬吃飯,一揮手,吩咐丙妹帶著石寬走。
石寬知道文心見睡在哪里,也不需要丙妹引路,自己就先去了。到了文心見的小床旁,看到文心見睡得正香,睡著了手里也還抓著一根棍子。
他在那紅撲撲的小臉上捏了一下,露出了會心的笑容。文心見漸漸長大了,等文賢鶯肚子里的孩子生出來,以后也可以帶著弟弟或妹妹一起瘋玩,那畫面多美好啊。
不知為什么,石寬想起了鄭小寧,想起了鄭小寧的家人。相對于鄭小寧,文心見是幸運的,似乎又是不幸運的。明明有著自己的親哥哥,卻要被迫選擇忘記,或許現(xiàn)在就已經(jīng)忘記,這好像有點太殘酷了。
從老太太家出來,石寬馬不停蹄地奔向文賢貴家,結(jié)果撲了個空。阿芬告訴他,文賢貴還在貨幣改革委員會營房沒回來呢,說是陪周興喝酒去了。
黃靜怡倒是在家,但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,石寬也不想留在這。看著天色尚早,他也想順便了解一下張球的情況,于是又樂顛顛地踏上了去貨幣改革委員會營房的路。
到了地方,果然瞧見文賢貴和周興兩人光著膀子在辦公室里開懷暢飲,桌子上擺著幾碟菜和一壺酒,多半是從醉仙居討來的。
周興手抓著一塊肥嘟嘟的雞肉,往嘴里塞得滿滿當當,嘴巴里好不容易騰出點空,含含糊糊地嘟囔著:
“文所長,跟你喝酒真叫一個爽,你不吃雞頭雞翅雞屁股,我不吃雞胸脯肉雞棒腿,各取所需,誰也不礙誰的事!
可不是嘛,在吃這方面,文賢貴可就粗魯不起來。雖說他也跟周興一樣用手抓著雞棒腿了,可還是把那雞腿的皮給剝了下來,只吃里面的肉,還感慨道:
“我呀,就是沒那享福的命,啥肉都只敢吃一點點瘦的,豬肉更是一點肥的都不能沾,都說扣肉香,我對那扣肉只能聞聞味,壓根兒不敢下嘴。”
石寬哈哈大笑一聲,邁步走了進去,說道:
“喲呵,這么香噴噴的酒菜,也不叫上我,你們倆在這兒偷偷摸摸地喝呀!
周興的笑聲戛然而止,慢慢轉(zhuǎn)過頭來看著石寬,也不吱聲。
文賢貴瞅了瞅石寬,又瞧了瞧周興,趕緊介紹:
“這位是我姐夫,姓石,叫石寬。這位就是我跟你提過的周副團長,駐扎在顧家灣金礦,那可是我們龍灣鎮(zhèn)現(xiàn)在最大的官啊!
石寬本來就是來結(jié)識周興的,趕忙雙手抱拳,客客氣氣地回答:
“原來是周副團長啊,久仰久仰!
周興剛才嘴巴里的肉還沒有咽下,只是停止了嚼動,這會又開始動了起來,邊嚼邊漫不經(jīng)心的說:
“原來是你姐夫啊,那讓他坐下來一起喝吧!
文賢貴看出周興有點不高興,但是來人是他的姐夫,又不能往外推呀,只能沖外面大喊:
“三平,石寬來了,幫添一副碗筷來。”
連三平就在隔壁,和牛黑華他們一起吃呢。聽到了叫喊,趕緊應上一聲,把碗筷拿了過來。
石寬也看出了周興好像有點不喜歡他,但是到都到這里了,總要喝上一杯才走啊,不然面子往哪放?他坐了下來,繼續(xù)謙虛的說:
“在武官里面,我們龍灣鎮(zhèn)來過最大的官,確實就是周副團長您了,以后還請多多關照啊!
周興確實是不怎么喜歡石寬,他還不喜歡文鎮(zhèn)長,這才沒和農(nóng)公子一起在文鎮(zhèn)長家吃飯的。他是個粗人,只想結(jié)交那些舞槍弄棒的,文賢貴恰好符合這一點,所以兩人不謀而合,或者叫做臭味相投,自然就聚到了一起。
周興這個人啊,不喜歡就是不喜歡,不會不喜歡還硬裝著喜歡,加上石寬不過是個小人物,他也不需要巴結(jié)。
石寬的來到,打破了他的興致,臉上便沒再有過笑容。文賢貴要給他添酒,他也捂住杯口,說什么酒會誤事,不宜多喝。
喝完杯里的那些殘酒,他抓了一塊雞爪,叼在嘴里就走了,說是有點事還要忙,下次再找機會和文賢貴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