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想死的還有阿忠,一聲槍響時,他是沒有聽清楚的,以為是什么東西倒塌,把客人給壓住了,這才舉著燈籠出來查看。哪里知道才出來沒幾步,就遇上了土匪。還好土匪那一槍沒有打中他,他抱頭在地上瑟瑟發(fā)抖了好久,感到有些熱,又沒聽到其他動靜了,這才放開手來。看到那燈籠已經燃燒,附帶著把旁邊的一個臉盆架燒了起來。他趕緊爬起來,拿了一把竹枝掃把把火撲滅。
由于滿地打滾,雷礦長那邊的疼痛感愈發(fā)強烈,他也不敢爬出門口,只能在里面大聲呼喊:
“救命啊,救命啊,快來人吶。”
阿忠扛著那掃把,一路小跑來到農公子的房間,只聽到雷礦長一個人在嚎叫,還以為農公子遭遇不測了呢,緊張地問道:
“死了幾個呀?”
聽著這聲音已經不像是土匪的,雷礦長估摸土匪已經搶了金子逃之夭夭了,哭得那叫一個傷心啊:
“不曉得,可能就我一個,快把鎮(zhèn)長叫回來,讓鎮(zhèn)長救救我呀!
阿忠不過是個下人,哪里能拿得了主意喲。雷礦長讓他去叫鎮(zhèn)長,那他就乖乖去唄。慌里慌張中,他緊緊握著掃把,開了門,朝著鎮(zhèn)公所大樓狂奔而去。
鎮(zhèn)公所大樓里的人也聽到了槍響,不過因為太吵鬧了,還以為是其他什么聲音呢,壓根沒人當回事。這會看到阿忠扛著掃把來稟報了,還有些人難以置信。
劉縣長和孫局長都還沒睡呢,張坤和那些新招來的警察,也巴不得熱鬧點,你一杯我一杯,繼續(xù)喝著。聽說文鎮(zhèn)長家遭匪了,這會兒都跟著文鎮(zhèn)長回家去。
一群人,烏泱泱的涌進了文鎮(zhèn)長家,哪里還有土匪的影子哦。油燈一點,燈籠一亮,文鎮(zhèn)長家瞬間變得亮堂堂的。
看到雷礦長中彈倒在地上,已經叫不出多大聲了。文鎮(zhèn)長也不著急給他看傷,而是慌慌張張地跑去了小兒子文賢豪的房間。
“豪兒,豪兒……”
文賢豪這小子,白天跟一幫小伙伴從灣頭玩到灣尾,晚上就睡得跟死豬一樣。剛才那兩聲槍響,還有現(xiàn)在滿院子的嘈雜聲,都沒能把他吵醒。文鎮(zhèn)長又是拍門又是吼叫的,叫了好幾聲,他才慢悠悠地揉著眼睛坐起來,迷迷糊糊地回答:
“爹,怎么了?”
聽到回答,知道沒事了,文鎮(zhèn)長也不再等兒子起來開門,一溜煙兒跑向隔壁甄氏的房間,“砰砰砰”地拍著門:
“甄蓮,甄蓮,快開門呀!
甄氏早聽到是丈夫的聲音了,可文賢貴就藏在旁邊的柜子后面,她哪敢開門啊,連大氣都不敢出。
沒人應聲,文鎮(zhèn)長更急了,把門拍得“哐哐”直響,扯著嗓子喊:
“甄蓮,你怎么樣啊,在里面不?”
文賢貴也慌得很,手心里全是汗,緊緊握著的手槍都快拿不住了。不過他很快就貓著腰出來,到了床前,揪著甄氏的耳朵,示意她去開門。
屋子里黑了太久,眼睛早就適應了,甄氏把文賢貴的動作看得清清楚楚,手忙腳亂地爬起床。
文賢貴又哧溜一下鉆回柜子后面,甄氏滿腹委屈地跑向門口,抽抽搭搭地哭著:
“敬才,敬才你可算回來啦,嚇死我啦!
甄氏一把拉開門,就像只樹袋熊一樣掛在了文鎮(zhèn)長身上,哭得那叫一個傷心。
文鎮(zhèn)長把人緊緊摟住,輕輕拍著那后背,笑著說:
“別怕,沒事兒就好,沒事兒就好,你去陪陪豪兒,我去看看雷礦長。”
甄氏可不敢把文賢貴供出來,更怕文鎮(zhèn)長進屋,這會兒趕緊裝出一副如夢初醒的樣子,一把推開文鎮(zhèn)長,就往文賢豪的房間跑去,扯著嗓子喊:
“豪兒,我的豪兒喲!
文鎮(zhèn)長也走了,他是郎中,雷礦長又在他家受的傷,自然得去看看。
文賢貴在柜子后面看得真真的,文鎮(zhèn)長前腳剛出去,他后腳就邁了出來,F(xiàn)在的文鎮(zhèn)長家,比白天的集市還熱鬧呢。他東拐西拐,很快就消失在了混亂中。
出來了,文賢貴的膽子一下子大了起來,居然大著膽子鉆進了雷礦長躺著的客房里。房間里文鎮(zhèn)長動手把雷礦長的褲子解開,劉縣長和孫局長兩人驚魂未定,瑟瑟發(fā)抖的站在旁邊。文賢貴鉆了進來,裝模作樣的問:
“土匪呢,土匪跑到哪里去了?”
雷礦長現(xiàn)在痛苦得不得了,不斷的呻吟著,哪里還有力氣回答文賢貴的話。倒是窗戶外有人回答:
“彈殼,所長,這里有一個彈殼!
說話的是鄧鐵生,文賢貴在心里暗罵,這個家伙這么機靈干嘛?不會假裝沒看見?不過他還是裝作焦急的說:
“拿來,拿來給我看看!
門外站滿了人,鄧鐵生拿著彈殼擠進來,遞給了文賢貴,自作聰明的說:
“所長,彈殼是在陽階上發(fā)現(xiàn)的,肯定是近距離開槍。”
文賢貴拿著彈殼裝模作樣的看了看,遞給了孫局長,假裝不懂,說道:
“這彈殼和我這手槍的差不多一樣,是什么槍的啊?”
孫局長拿著彈殼瞧了瞧,又看了看文賢貴,說道:
“就是你這種毛瑟手槍的,用這手槍的人不多……”
“烏桂山的土匪頭就是用這種手槍,雷礦長就親眼看到過,這幫土匪真是太猖狂了,竟敢在這個日子來搗亂!
說話的是周興,他上氣不接下氣的跑來,撥開人群就往里鉆。
剛才他確實是在鎮(zhèn)公所的房間里睡覺了,但是根本沒有“爛醉如泥”,還清醒得很。他之所以“爛醉如泥”的進房睡覺,就是要讓雷礦長有機會辦事。在房間里他就根本沒有睡,琢磨著事情呢。他的手下拍門把他叫“醒”,說有土匪在文鎮(zhèn)長家行兇,他就有點猜測是文賢貴把事情鬧大了,趕緊跟著追了出來。
來到這里,就聽到孫局長說這樣的話,不管事情是不是文賢貴鬧的,他都不能讓火燒到文賢貴身上,所以趕緊出言打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