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賢貴很少來大哥家,這會也懶得寒暄,直接開口問:
“大哥,小蝶把那軟脖子史春生送到老太太那了,這事你知道吧?”
文賢安一愣,停頓了兩秒后,這才說:
“什么軟脖子啊,別人叫史春生你也叫,我不知道啊,什么時候的事!
文賢貴感覺白來了一趟,都想起身走了。只是就這樣走,好像有點不合適,只得耐著性子又說道:
“好了好了,下次不叫了,他奶奶的,小蝶那賤人跑了,肯定是嫌棄史春……哦不,肯定是嫌棄文田夫,不想養(yǎng)了,就丟給老太太。”
“還有這回事?”
文賢安雖然在文家大宅里,但不怎么出門,還真不知道這件事呢。
這時候梁美嬌也緩緩而來,中午她和文賢安一起吸食了一通鴉片,就睡到了現(xiàn)在。剛才蘭珍去叫時,才穿衣服起來。她慢文賢安一步,這會聽到屋里的說話,就回答道:
“我中午不是對你說了嗎?小蝶叫木德把史春生抱去老太太那里,這么快你就忘了!
文賢安想了一下,好像中午時梁美嬌確實是對他說過,可能是當(dāng)時兩人正在吸食鴉片,他根本沒有注意到這種無關(guān)緊要的事。
文賢安不關(guān)心小蝶的事,卻關(guān)心自己的事啊。聽說是木德抱文田夫去老太太那的,他馬上就覺察到有什么壞事,有點慌亂的喊:
“永連,永連,快去老爺那,看木德在不在?”
“永連回去了,怎么了,大哥?”
一心想溜的文賢貴,看到文賢安這個樣子,也感覺是有什么事,就又不想走了。
“沒什么,沒什么!
文賢安極力的掩飾著,他心中有股強烈的預(yù)感,小蝶走了,那就是和木德一起走的。因為木德昨天來他這里拿了一大筆錢,說是要給他爹買槍。
他爹買槍買槍這事他知道,他爹來找過他,說是交給木德去辦了。所以昨天他就沒有懷疑,把錢給了木德。
木德和小蝶走得近,產(chǎn)生了些風(fēng)言風(fēng)語,也是傳到他耳朵里了的。木德忠心耿耿,他聽到并沒往心里放,但這會卻有些懷疑了。準(zhǔn)確的說,是有些擔(dān)心。
木德還真的是和小蝶跑了,他十分清楚文賢貴不可能這么輕易放過小蝶的。文老爺落難,根本保護不了小蝶。而且現(xiàn)在的文賢貴,文老爺也惹不起。
文老爺養(yǎng)的這些兒子盡是混球,文賢貴比文賢昌還要渾,不帶小蝶走,肯定是會連累到文老爺?shù)模綍r不知道文賢貴會做出什么事來。
這兩天簡直像是噩夢一般,木德要把她帶走,小蝶是求之不得啊,當(dāng)時就收拾了東西。文老爺給她買的這一套院房,她也不眷戀了,多留一天就是痛苦一天。
逃跑就要有錢啊,沒錢跑得出去,那也難活下來。前段時間文老爺叫木德買槍,說是到文賢安那里拿錢,這正好給了兩人盤纏。
昨天木德到了文賢安那里,問了十萬塊,說是已經(jīng)聯(lián)系到了賣方,進城就可以拿槍回來。文賢安當(dāng)時有些許的猶豫,他就說兩把手槍和子彈要八萬塊,另外兩萬是老爺讓他備著,以防對方臨時加價的。
文賢安的猶豫不是覺得錢貴不貴,而是這么大的事,想要去和文老爺核實一下。但也正是木德后面說的話,讓他覺得不需要核實了。
文老爺癱瘓了之后,沒有之前那么沉穩(wěn),著急買槍,讓多拿兩萬去,這個文賢安是可以理解的,所以就覺得沒必要去問一趟他爹了。再加上當(dāng)時鴉片癮又上來,他便給了八萬塊給木德,然后回房間吸食鴉片去了。
木德拿到了錢,馬上來找小蝶,準(zhǔn)備逃跑。
逃跑是逃命,不是去旅行。文田夫脖子都伸不直,根本不適應(yīng)這樣的行程。另外,小蝶恨死了文家的人,還帶著文田夫逃跑,那不是幫文家擦屁股嗎?
她不想讓文家這么好過,要讓文田夫這個累贅留在文家,于是讓木德把文田夫帶回文家去。
木德是很同情文田夫,可是知道把文田夫帶走,不一定能照顧得好。把文田夫留在文家,至少吃得好喝得好,還可以活命。文賢貴再狠,那也不至于把文田夫殺了吧?
所以他連哄帶騙,把文田夫帶去了老太太那,說是小碟讓他帶來看一看奶奶,一會小蝶也來到。
老太太這一生做得最狠心最無情的事,莫過于對文田夫不聞不管了,這事在她心里已經(jīng)留下很大的愧疚,現(xiàn)在孫子要來看一下奶奶,又怎么能忍心趕走?
因此毫無防備的留了下來,還命人拿來了許多好吃的。更是把文田夫看了又看,親了又親。
可憐的文田夫這兩天嚇都嚇得快傻了,也已經(jīng)不認得老太太,F(xiàn)在一下子得到這么好的關(guān)愛,根本無法適應(yīng),傻傻的待著,不哭也不叫。
他也還不知道木德叔叔已經(jīng)偷偷的跑出去,帶著他娘狼狽逃跑了。
一直到了傍晚,仍然沒有看到小蝶前來,也沒見到了木德。老太太才覺得事情有點蹊蹺,讓人去找石寬,要石寬去幫看看小蝶在干什么?
石寬當(dāng)時也是不太在意,根本沒料到小蝶會丟下文田夫逃走了。他到了小蝶家,看到?jīng)]有人,又扒開窗戶往里看,看到里面一片凌亂,才隱隱產(chǎn)生了些擔(dān)憂。
小蝶都已經(jīng)逃走好久了,石寬當(dāng)然是找不到人的,回去告訴了老太太,又詢問了文田夫。
文田夫害怕,被問多幾次就哭了,這就更加讓石寬了起疑了。在文田夫身上搜索了一遍,發(fā)現(xiàn)了小蝶藏著的一張紙條。
小蝶不識字,不知道是叫誰幫寫的,紙條上的語氣充滿了怨恨,是這樣寫的:
“賢貴辱我,誣田夫是雜種,田夫是不是雜種,去問敬才,敬才若是雜種,那田夫便是。雜種也罷,正脈也好,如今我田小蝶都不要了,你們文家人是養(yǎng)是殺,是烹是剮,均可自行決定,不需要面對朗朗蒼天,更無需懼怕世人悠悠之口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