龍灣鎮(zhèn)真是大小喜事連接不斷,很快就到了文崇仙的滿月酒。文家張燈結彩,人聲鼎沸。
因為不敢惹,或者是想巴結文賢貴,各村寨的地主老財,和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,都紛紛前來道賀。
這么重要的日子,當然少不了周興。不過雷礦長卻是沒有跟出來,因為雷志達走了,沒有雇滑竿去金礦,他根本無法拄著拐自己走出來。
周興一來到,就和文賢貴躲進了一間小屋里,倆人在那吞云吐霧。他問文賢貴:
“雷瘸子那寶貝兒子出去了,有沒有人跟著?”
文賢貴扯嘴一笑,看向了旁邊的一個大柜子,神秘的說:
“不要人跟,在龍灣鎮(zhèn),那是我文霸三的天下,出了龍灣鎮(zhèn),我文霸三可就沒法管他了!
“你沒放他出去?”
周興眼睛都鼓了起來,走到了那大箱子前,心想該不會是把人關里面吧?
“放他出去,抓不回來怎么辦?”
文賢貴叼著煙,把那箱子的銅鎖打開。里面果然蜷縮著雙手被反綁在身后,嘴巴里塞了爛布,臉已經憋得通紅的雷志達。
雷志達應該是已經被悶在里面都暈過去了,這會聞到了新鮮空氣,就又醒了過來。他拼命仰起頭,用鼻子發(fā)出哼哼的聲音,那表情,說有多恐懼就多恐懼。
“你果然是文霸三,做事干脆利落,我就喜歡和你這樣的人做事!
周興說著,把文賢貴的手撥開,把那箱子蓋合了下來,讓剛剛見到光明的雷自達,再次陷入了黑暗的恐懼當中。
雷礦長早有擔憂,不敢讓妻兒留在礦上,留在礦上就是被軟禁,被當成人質。那天他把妻兒趕出來,以為離開了周興這條五步蛇,可以稍微松一口氣,再想其他的辦法逃走的。只是文霸三比五步蛇還要毒,在雷自達說要去縣里訪一個姓魏的名醫(yī)時,就把人扣在了這里。
縣城里確實有個姓魏的草醫(yī),平時就在菜市場頭角落擺草藥攤。有沒有醫(yī)術不知道,反正身后的竹竿上掛滿了各種寫著“妙手回春”,“醫(yī)者仁心”,“懸壺濟世”等等的錦旗,名聲也不小。
午夫人這幾天到處打聽,自然就聽說了魏名醫(yī)。她就對連三平說,要讓兒子雷志達去縣城把魏名醫(yī)請來,到時給雷礦長看病。
這種所謂的名醫(yī)在省城里一抓一大把,見多識廣的午夫人自然是不相信的。那天在顧家灣金礦,她和雷礦長回房間,刻意做了那事給連三平看,讓連三平看得百爪撓心,渾身燥熱,分心不想其他事。
他倆最后才臉貼臉,耳對耳,悄悄的商量了。那就是出來后,先想辦法讓雷志達逃出去。在縣城他們已經沒有依靠,只有回省城搬救兵,才有可能把雷礦長救出去。
為了穩(wěn)住周興和文賢貴,午夫人還得留下來,繼續(xù)周旋,同時雷礦長自己也盡量拖時間。
只是這些早就在文賢貴的意料當中,雷志達去縣城的那一天,文賢貴就在碼頭等著了。他把雷志達帶回了家里,立刻兇相畢露,掏出了手槍。
雷志達雖然是省城里的人,但哪里經過這種場面啊,嚇得老老實實任由文賢貴擺布,甚至還配合著自己滾進了大箱里。
這里是后院的一間雜物房,基本沒有什么人來。文賢貴在箱子周圍塞滿了舊衣服,防止雷自達在里面頂撞弄出聲音,這才把箱子關上,并且把雜物房的門也鎖了起來。
文賢貴拍了拍箱面,問道:
“那雷瘸子教你煉金術了沒有?”
“教是教了,可是我感覺他留一手,沒事,有他的妻兒在手,不怕他不教。”
周興也拍了拍那箱子面,臉上露出了陰險的笑容。
倆人把箱子重新鎖上,又出來關好門。走到了前院,恰好碰到了趙老財的小妾秦盼春,帶著下人阿福來上禮。
文賢貴上去了寒暄了幾句,得知岑潔沒有來,趙凱的大房也沒有來,甚至愛湊熱鬧的兩個小孩都沒來。猜想肯定是岑潔還防著自己,或者說整個趙家的人都在防著自己,逼不得已,派秦盼春來上個禮而已。
事實上和文賢貴所猜想的差不多,岑潔是打死都不會來文賢貴家的,大房不管事,自然也不會來。文賢貴是趙家的生意伙伴,給兒子辦滿月酒,那沒有人到也說不過去啊。所以秦盼春只好帶著禮,讓阿福作陪,一起前來。
秦盼春到禮房上禮了,文賢貴就把阿福帶到一旁去,閑聊道:
“你到趙家做事有多少年了?”
“快二十年了。”
阿福如實回答,他十六歲到趙家當下人,如今都四十出頭了。
“這么久了,那怎么不把家里婆娘孩子一起帶來?是不是之前的趙老財小氣,不讓你帶來啊?”
文賢貴掏出了小煙,遞了一根給阿福,自己才叼上。
這可是黃鶴香煙啊,阿福受寵若驚,雙手接過,說道:
“我早年娶有妻子,后來難產死了,就到趙家干活。再后來爹娘也死了,變成孤家寡人一個,索性就把趙家當自己家了。”
文賢貴點燃了煙,噴了一口煙霧過去,不屑的說:
“你把趙家當家,趙家人可沒把你當家里人啊!
阿福只不過是說了一句好聽一些的話,他是個下人,怎么可能成為趙家的人啊。文賢貴這樣說,他就有些不自在,磕磕巴巴的說:
“趙家……趙家人還是挺好的,沒把我……沒把我當外人。”
“沒把你當外人,知道你沒婆娘了,這些年以來,怎么沒給你找個填房。俊
文賢貴繼續(xù)澆油拱火,這個阿福應該是他可以利用的人。
“這個……這個……”
阿福好像被說到了痛處,一時也不知道怎么做答。
“你呀,一生就是被別人利用的,給你顆棗吃,就感恩戴德,卻不知別人讓你幫干多少事,這煙你拿去抽,別傻傻的老想當好人了。”
那秦盼春上禮出來了,文賢貴把那包黃鶴牌香煙塞進了阿福的手里,意味深長的拍了拍,然后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