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凱在阿惜這里睡到了大半夜,這才戀戀不舍的返回旅社去。到了旅社時,門都已經(jīng)關(guān)上了,拍了好久的門,這才得進(jìn)去。
倒是岑潔,幾乎未眠,一聽到敲門聲,問了一句,知道是趙凱,立刻就下床出來開門。
趙凱對岑潔又是一頓撒謊,說和那個賭鬼談好了,交了一部分的錢,定下了賭鬼家的半邊院子。等出了正月,如果賭鬼還需要到錢,那就把剩下的半邊院子也買下來,如果賭鬼有錢不賣了,那他們有半邊院子,小是小了點(diǎn),但一家人也夠住了。
岑潔還心地善良,說不要趁人之危,有半邊院子就夠了。
這一晚啊,趙凱整夜未眠的,但也不敢翻來覆去,怕被岑潔覺察出什么,只能這么僵硬,極不自然的熬到了天亮。
要說最痛苦的,不是阿惜,而是趙凱。趙凱撒下了彌天大謊,這可是要圓回來的啊,怎么圓呢?
年二十九的這一天,趙凱和岑潔,帶著阿福從縣城回來了,阿福手里還拿幫石寬買的大燒鵝。
趙凱和岑潔自己也買了不少的年貨,可和阿福手上的那只大燒鵝比起來,好像被比下去了。
現(xiàn)在的船是吃著洋油的船,周圍都用木板圍了起來,船里散發(fā)著清新的油漆味。船開得飛快,寒風(fēng)從那些木板縫隙里灌進(jìn)來,似乎更加的冷。不過不需要忍耐太久,不到一個小時,船就平平穩(wěn)穩(wěn)的?吭诹她垶虫(zhèn)的碼頭。
下了船,趙凱耳朵都還有點(diǎn)鳴,重新呼吸龍灣鎮(zhèn)的空氣,也倍感新鮮,暫時的把那些煩惱拋棄在了身后,愉悅的踏上了回家的路。
到了文家大宅門樓前,看到文賢貴手提著個火籠站在那里,趙凱心里咯噔的一聲,心想該不會這么急找他分錢吧?
“所長,這么冷的天,你站在門口等誰呀?”
“我……我沒等誰,閑著……閑著沒事出來走走,到了這里,恰好……恰好看到你回來了!
文賢貴就是在這里等趙凱的,只不過不是為了分錢。他知道趙凱今天要從縣城回來,所以計算好了時間,估摸著船快回到碼頭時,就來到了這里守候。
現(xiàn)在之所以支支吾吾,那是一下子就被發(fā)現(xiàn)是在等人,感覺自己所做的事情要敗露了一樣,有點(diǎn)不自然。
趙凱還真是覺得有點(diǎn)奇怪,明天就過年了,誰家不忙忙碌碌的,文賢貴還閑著,這不是有點(diǎn)反常嗎?
不過文賢貴是大戶人家,再怎么忙,那也忙不到主子頭上來。所以趙凱的疑惑并沒有糾結(jié)太久,就又說道:
“現(xiàn)在時候也不早了,我家里還有一大堆事,今天就不和你算賬那么快,過了年,閑空一些,再來專門拜訪,并把賬給算一算。”
“不急,年初二你來,我們一起做買賣這么久了,年初二你到我家來吃一頓!
這才是文賢貴出來等趙凱的真正目的,平時請吃請喝,那基本是去酒樓或者熟食攤上。正月里頭可就不同了,正月請客,必須是在自己家里吃啊。
一般正月里,大家過完初一就開始走親訪友,他把這頓飯安排在初二,那是宜早不宜遲啊,遲了,可能就東窗事發(fā),不好辦了。
“好啊,那初二我們?nèi)依仙倬偷侥慵易隹停跷迥憔腿ノ壹,有來有往。?br>
趙凱和文賢貴兩家不是親戚,而且相隔不是很遠(yuǎn),還真的講究有來有往呢。
“好,就這么說定了,你先回去吧!
為了讓趙凱覺得自己還在等人,文賢貴繼續(xù)拿著火籠站在原地。
阿福把燒鵝拿到了石寬家時,石寬正在抓耳撓腮。石漢文是臘月十三出生的,按照慣例,十五天后,一個月內(nèi)要辦滿月酒。只是十五天后,都二十八九了,馬上過年,大家都忙忙碌碌的,辦酒不太適合。挪到過年嘛,又要在正月十五之前,那也是大家走親訪友之時,辦酒也是不太好。
他知道有些人家的孩子,要是碰到這種情況,就不辦滿月酒了。雖然家里女人坐月子,收了大家拿來的雞蛋和豬肉等等,但是辦了滿月酒,那別人還是要再封上一些錢,拿上一些禮來的。所以滿月酒不是白吃,辦不辦那些親朋好友也不會有什么怨言。
可他家不同,他家在龍灣鎮(zhèn)這么有名,要是不辦滿月酒,豈不是被人笑話嗎?
思來想去,他終于想到了好辦法。他一拍腦袋,跑進(jìn)了房間。
房間里,文賢鶯坐在火盆前,手里拿著一本書,正在聚精會神的看著。女人坐月子很有講究,不宜拋頭露面,也不要出去被風(fēng)吹到,連洗頭都不可以,所以只能待在房間里。還好她識字,也有書,否則早就無聊死了。
石寬到了文賢鶯身后,就蹲了下來,伸手從腋下?lián)Я诉^去,下巴搭在那肩膀上,抽動著鼻子調(diào)侃:
“好酸,你頭發(fā)都快長虱子了!
文賢鶯用那書本拍了一下石寬的腦袋,罵道:
“酸你還靠這么近,快給我滾遠(yuǎn)一點(diǎn)!
“不滾,要不你一會就去洗頭吧。”
文賢鶯都半個月沒有洗頭了,不過是冬天,又整天在房間里面不出汗,還沒到達(dá)酸的程度。石寬沒有離開,反而把腦袋擺過來,蹭文賢鶯的臉。
“你瘋了,還沒出月子就叫我洗頭,被秀英看到了,不得告訴奶奶,那不就招來一頓訓(xùn)嗎?”
文賢鶯真以為自己的頭發(fā)發(fā)酸,她放下書本,把月子帽脫了,抓過一把頭發(fā),擺到了鼻子上,抽動鼻子聞了聞。
石寬也去抓那頭發(fā),在文賢鶯臉上撥來撥去,說道:
“是不是酸了?”
文賢鶯有點(diǎn)不好意思,臉紅紅的。
“好像是有些酸。”
“那就去洗呀,一會我讓土妹燒水,我?guī)湍阆。?br>
幫女人洗頭,石寬還沒試過呢,心里不禁有些期待。
文賢鶯把那頭發(fā)盤好,這么多天不洗頭,有沒有酸味先不說,但是頭皮發(fā)癢,難受得不得了?墒怯植桓易,她只是把手指插進(jìn)去,稍微的揉了揉,就又把月子帽帶回去。
“別逗我了,本來不癢的,被你逗就癢了,你又不幫我抓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