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早上,秀英給文心見和石頌文兩人穿戴好,把小布包挎上,拍拍兩人的肩膀說:
“行了,去看看你們的娘行了沒有,行了我們一起去學校!
文心見精神頭有些不好,悶悶的說:
“英嬸,不想去讀書?”
秀英剛才就覺得文心見的狀態(tài)有些不對,這會蹲下,把人摟在了懷里,問道:
“學校那么多玩伴,可好玩了,你怎么不想去呀?”
文心見抬起手,揉了揉眼睛,小聲的說:
“我困了,想睡覺!
秀英把文心見的腦袋扳過來,用自己的臉貼過去,驚呼:
“哎喲,這么燙,怕是燒了。”
秀英把文心見放開,急忙走到文賢鶯的房間前,叫道:
“小姐,心見腦袋好燙,怕是發(fā)熱了!
文賢鶯正在哄石漢文和石釗文兄弟倆,讓他們不要跟去學校。聽到秀英的話,趕緊出來。把手捂在了文心見的腦門上,果然是發(fā)燙。
“心心,你是不是頭暈想睡覺!
文心見咳嗽兩聲,點了兩下頭,沒有回答。
這是發(fā)燒了,文賢鶯趕緊扯開嗓門大喊:
“石寬,你在哪,快帶心心去賢豪那看一看,心心發(fā)燒了。”
石寬正在從茅房里出來,一聽到發(fā)燒兩個字,趕緊也過來摸了摸文心見的腦袋,感覺確實是很燙,就把人抱起。
“心心這是發(fā)燒了,我們?nèi)ズ朗迥浅蕴蔷秃昧,好不好!?br>
“不要,我不要打針,我不要打針!
文賢豪子承父業(yè),被文賢瑞帶去省城學習了幾年,現(xiàn)在回到龍灣鎮(zhèn),當了衛(wèi)生員,平時給人發(fā)點藥片,打點針。文心見聽說是要去豪叔那里,立刻就想到打針,她掙扎著要滑下石寬的懷抱。
“不用打針,就吃一顆糖就好了,別怕。”
石寬哪能讓文心見滑下來呀,緊緊的把人抱著。
石頌文和文心見的關(guān)系最好,他膽子大,這會拉著文心見的腳,搖晃著說:
“姐姐,我和你去,打針就打我,我不怕痛!
“胡說什么,誰都不打,快出去,崇章和田夫在外面等著呢!
文賢鶯一巴掌扇在石頌文的屁股上,把人推了出去。
石頌文調(diào)皮,一轉(zhuǎn)身繞了文賢鶯一圈,又回到石寬面前,嘟著嘴說:
“不去,姐姐不去讀書,我也不去!
“姐姐去吃一顆糖,就去學校了,你敢不去,信不信我抽你。”
石寬一手抱著文心見,另一揚起來嚇唬。
石頌文這才有點怕,眼睛鼓鼓的,邊走邊說:
“姐姐,豪叔敢扎你的屁股,你就告訴我,我們長大了找他報仇。”
“呀呀,你這小屁孩懂得什么報仇啊,快點去學校!
石寬揚起手,做勢要追過去。
石頌文在家里就怕石寬,這會撒開腳丫就跑。
秀英是每天負責送兩個小孩去學校的,這會也和文賢鶯跟了出去。
石寬抱著揉眼哭泣的文心見,也出了門。
文賢瑞因為寫了報告,要在安平縣修一座水庫,就得到了省里的賞識,調(diào)到省里工作了。實際上,這么多年了,帶人來視察倒是來了幾回,可水庫到底要在哪里修,都還沒定下來。
這當然是得益于沈靜香他爹沈主任,否則就文賢瑞這只寫了報告,評估了一些可能性,那是不可能得高升的。
文賢瑞去到省城工作了,沈靜香自然也不會留在這小地方,也跟著回到了省城。貨幣改革委員會嘛,也就荒廢了。
其實不荒廢,那也沒有什么用途了。因為現(xiàn)在兌換券已經(jīng)沒有人用,而改為了用法幣。之前石寬家的下人,每個月月錢五百到六百元兌換券不等,現(xiàn)在每個月五十到六十元的法幣。
石寬搞不明白這些當官的為什么總是頻繁的更換這些錢,從開始的銀元、銅元,到后面的兌換券,又到現(xiàn)在的法幣,指不定再過幾年,又搞出什么幣來。
當官的亂搞,當老百姓的也沒辦法啊,他們發(fā)的這些花頭紙,就能拿去買肉買米,不用還不行。
貨幣改革委員會說是荒廢了,其實不過搖身一變,換了一塊牌子,就變成了龍灣鎮(zhèn)衛(wèi)生所了。文賢豪也從一個少年,變成了衛(wèi)生所所長。
石寬抱著文心見到衛(wèi)生所時,那大門緊閉著,還沒有人來上班。倒是旁邊的警務(wù)所,警察們都來了。
石寬身體好著呢,衛(wèi)生所開張快一年了,他還沒來過這里,平時小孩有些頭疼腦熱的,都是文賢鶯帶來的,這會他沖著警務(wù)所的一個警察問道:
“這里什么時候開門?”
“太陽不曬屁股,不會有人來,同樣是所,我們吃住都要在這里,半夜還得當班,真是黑的永遠比不了白的!
那名警察一邊埋怨一邊掏出一根小煙走過來,文賢貴不收藥材之后,藥材生意就到了石寬的頭上。石寬家里現(xiàn)在雇的伙計五六個,還有專門的人幫種田,已經(jīng)成了文家最大的主。再加上和鄧鐵生又是好兄弟,自然是得好好巴結(jié)一下的。
現(xiàn)在的香煙品牌有很多,有兩法幣一包的黃鶴,也有一法幣一包的七星,更有三毛錢的玉女。
石寬這幾年又開始抽煙了,不過他這人隨和,不管好煙爛煙,有人分給他,他都會接過。
他把煙含進了嘴里,等待那警察幫把煙點燃,說道:
“你也別羨慕人家了,人家白的,那是讀過書出來的,肚子里有墨水,讓你拿針筒給別人扎屁股,你敢不敢?”
“嘿嘿嘿……我還真不敢!
小警察點了煙,看到文心見無精打采的靠在石寬的肩頭,拍馬屁道:
“小姐這是怎么了?病了啊,我去幫你把醫(yī)生叫來!
石寬只知道衛(wèi)生所除了文賢豪,還有一位縣里來的小姑娘,但不知道住在哪里。他還以為抽過了這根煙,就抱著文心見去文鎮(zhèn)長家找文賢豪的,現(xiàn)在這警察說幫他去叫,那是求之不得啊。
“發(fā)燒,書也不去讀了,那就有勞你幫我跑一趟!
“石隊長,你說這話就見外了,不就跑跑腿的事嗎?你在這等著,保證煙抽完了,我就幫你把人叫到!
小警察說著,邁開腿就走。其實這縣里來的衛(wèi)生員就住在鎮(zhèn)公所大樓,鎮(zhèn)公所距離警務(wù)所,不過是幾步路的距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