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家紛紛擾擾,是是非非,若真是看破紅塵,那也沒必要回到俗世當(dāng)中。石寬之所以來告訴方氏這些,只是給方氏一個選擇。
方氏這樣說了,那他絕對不會勉強,甚至覺得不應(yīng)該在這里久留,或者像文賢鶯那樣,忘掉過去,懷念只留在心里。
石寬站起來,行了個佛禮,輕聲說道:
“既是這樣,那我就不過多打擾,告辭了!
一盞茶還沒喝完,石寬就要走。方氏心生不舍,不過這些年來,她確實是悟出了些道理。來不喜,去不憂,一切順其自然。
實際上,能讓她做到這樣的境界,還得多虧了蘇明新和曲二。有了這兩個相好的,她比任何時候都滿足,過的簡直就是神仙日子,又怎么會在貪戀文家的那些是是非非?
回到了縣城,石寬打算買些布回去,天氣轉(zhuǎn)涼了,買些好的布料回去給孩子們做衣服過冬。他家大人孩子都不缺衣服,布料更是還堆了許多在房間里。只不過來縣城一趟,不帶點東西回去,好像沒那么好看。沒什么東西特定要買的,那就買布料吧。
集市布行里的布料,他一一看了個遍,沒覺得有什么特別的,又轉(zhuǎn)出來,到了外面的店鋪。才看了幾間,就遇上了熟人。
這熟人昨天還提起過,那就是牛公子,也正在這間店鋪里。在龍灣鎮(zhèn)時,和牛公子的關(guān)系也不是太好,但是在這里遇上,那就倍感親切啊,石寬招呼道:
“春富,你也來買布啊?”
牛公子是聽到聲音才扭過頭的,他打量了一下,這才認出來人。
“石寬,好巧哦,我們應(yīng)該有六七年不見了吧?這是我開的店,你是來買布嗎?”
原來這是牛公子開的布店,再往柜臺里看去,那剪著齊肩短發(fā)的,不正是包圓圓嗎?現(xiàn)在的包圓圓和之前變化挺大的,更加的肥了,兩邊臉的肌肉有點下塌,有種飽經(jīng)風(fēng)霜的感覺。怪不得沒看到牛公子之前,石寬認不出是包圓圓來。
“是啊,有什么好布料,幫我找兩三種出來,每種要個一丈九吧!
“哎呀,急什么,先喝杯茶,我們慢慢聊,來來來,坐到里面來!
牛公子顯然也是很少遇到龍灣鎮(zhèn)的人,今天遇到了,就比較的熱情,把人往柜臺里請。
倒是包圓圓比較冷漠,已經(jīng)認出了是石寬,也不打一聲招呼,只是把位置讓出來,自己到一邊忙活去了。
石寬也不計較,在龍灣鎮(zhèn)時,包圓圓就是這種性格。他一個男的,也不方便和女的說過多的話。
兩人聊啊,聊了這幾年各自的生活,聊了龍灣鎮(zhèn)的一些趣事。聊到了牛公子現(xiàn)在做的買賣,牛公子的氣就瀉下來了,頹廢的說:
“我也就兩個女兒,以后都是要嫁給人家的,那么賣力掙錢干嘛,還不如掙一塊花一塊!
到這時了,包圓圓才在旁邊搭上一句話:
“掙一塊花一塊還好,可你現(xiàn)在是掙不到一塊就花兩塊!
“我輸了那么多,不得去搬回本嗎?問你給點錢,啰七八嗦,磨磨蹭蹭還不給。”
牛公子是有錢了就絕不會到這店里來,沒錢了才會來找些賭本。他剛才來了,問包圓圓給錢,包圓圓拉開抽屜給他看,里面就幾張散票,加起來還不到十塊錢,他知道包圓圓肯定是早就把錢藏好了,才留下來軟磨硬泡的。
兩夫妻吵嘴,石寬也就不好意思留下來太久了。讓包圓圓幫扯了一些布,給了錢就走。
回到縣府的招待所,看到文賢貴和連三平兩人已經(jīng)在收拾東西,準(zhǔn)備回龍灣鎮(zhèn),他就問道:
“不是說好了明天才回去嗎?怎么現(xiàn)在就收拾東西了?”
“事辦完了,還不回去,在這里待著干嘛?”
文賢貴想回去的原因,其實是對連三平有些氣。連三平昨晚獨自去芙蓉坊睡了個婊子,今天還覺得不過癮,從馬世友那里回來之后,又找了個借口溜出去了,害得文賢貴沒人伺候,喝茶都喝得不順心。
這還不是最重要的,剛才回來,文賢貴問是不是又去芙蓉坊了?他還不承認,說只是出去給連全旺買了點東西。
文賢貴都聞到他身上那劣質(zhì)的胭脂味了,心里生氣,就說要回家。
石寬待在縣城也沒什么事,如果今天不回家,那就打算晚上去一下趙姐夫那里,明天也是回去的。既然文賢貴和連三平都回去了,那他也不想留下,就說:
“好吧,我東西也買了,回就回唄!
現(xiàn)在從縣城回龍灣鎮(zhèn),坐的是那喝洋油的機器動力船,不再像以前那樣還不到中午船就從碼頭開回去了。現(xiàn)在下午三點多,有時候四點,船才開動。
去往碼頭搭船的路上,石寬說起了牛公子,說牛公子在布行外頭開了一間布店。
文賢貴聽了,立刻停住腳步,從連三平手里拿過了紫砂壺,說道:
“我突然想起還有點事沒辦妥,你倆就先回去吧。三平你明天把秀媽那賤貨送去顧家灣,路上別出差錯了!
石寬馬上就明白文賢貴是要去找包圓圓,真后悔自己把這事說出來。不過說都說了,那也收不回。他和牛公子的關(guān)系也不是很好,況且文賢貴去找包圓圓,也不一定是惹事,不必要管那么多,所以就和連三平一起坐船回家了。
文賢貴還真不是去惹事,岑潔死了之后,他對女人基本沒有興趣。有需要時,就在阿芬身上發(fā)泄一下。
他去找包圓圓,只是想看一下小翠。包圓圓的女兒牛琪美,那還不敢確定是不是他的女兒。但是小翠的女兒,那絕對是他的。
這個女兒她還沒見過面呢,現(xiàn)在有消息了,不得去看一看啊。
石寬買布的那些錢,全部被牛公子帶走了,包圓圓正在那生悶氣呢。突然看到一個滿臉褶皺,沒有汗毛的獨眼男人,手持一個茶壺站到了柜臺前。
包圓圓也不是那種冷冰冰的人,做生意嘛,只要有客人來了,都會熱情的打招呼,可這個長得太嚇人,冷不丁看到,使得她不由退后兩步,驚在那里不敢開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