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里人多,梁美嬌似乎膽子也大了一點,跨進(jìn)門口,遠(yuǎn)遠(yuǎn)的站著。聽說永連偷吃煙膏了,就在一旁捏著帕子罵:
“還不是你,屋里抽,屋外抽,床上抽,床下也抽,他看到了,不得偷來嘗嘗啊!
石寬看梁美嬌的臉色,除了驚恐之外,好像還有其他復(fù)雜的表情。梁美嬌和永連是相好的,永連死了,那有些表情藏著也不奇怪?伤傆X得這種表情更加的復(fù)雜,不單單只是相好那么簡單。
文賢安被梁美嬌罵,心里有些不爽,一甩袖子走到旁邊去。
“我……我……他要偷就偷唄,我能管得著啊!
梁美嬌瞪著那一對鳳眼,繼續(xù)罵著:
“管不著,現(xiàn)在偷來吃,吃死了,出事了吧!
“他自己偷吃死的,又不是我喂他,死了就死了唄,大驚小怪。”
文賢安也回了個白眼,找了張椅子坐下。
石寬聽著兩人的爭吵,總有一種感覺,像是故意吵給他聽的。是梁美嬌故意,還是文賢安,又或許是倆人?
他覺得最有可能是梁美嬌,沒發(fā)現(xiàn)梁美嬌和永連的事時,他感覺梁美嬌不過是個怨婦,一天到晚怨這怨那,F(xiàn)在他發(fā)現(xiàn),這是個很有心計的女人。
昨天和永連說了那么多,永連是否告訴了梁美嬌?為了一探究竟,他開口道:
“吃了大煙膏會死嗎?怎么抽大煙不死呢?”
文賢安猛拍了一下椅子扶手,破口大罵:
“石寬,你咒我啊?虧我還想著你,讓你和我一起做榨油房呢?”
梁美嬌上前戳了一下文賢安的腦袋,又罵道:
“你抽糊涂了吧,石寬是問話,他是咒你嗎?”
石寬也感覺剛才那句話有點詛咒的意思,趕緊順著解釋:
“大哥,我沒咒你,我就是不懂,問問而已。”
既然不是咒,那文賢安也就沒那么氣了。他現(xiàn)在呀,生個氣都是大事,氣一急身體就軟,軟了就想抽兩口提提神。他緩了緩,說道:
“這玩意吃一小團(tuán)不死,像他這樣吃一大團(tuán)的,能不死嗎,偷我的煙膏,死了活該。”
梁美嬌又在旁邊補充道:
“你以前就告訴過我,說這煙膏不能吃,吃了會死人,我叮囑過你幾次,把它收好,你偏不聽!
這句話就太明顯是要故意說出來的了,石寬心里的疑問逐步逐步清晰。梁美嬌故意說吞鴉片會死,那就是想告訴他,或者是告訴在場的人,永連是誤吞鴉片死的。
實際上永連是被人殺死的,兇手很可能就是梁美嬌。因為鴉片還含在永連的口中,并沒有吞下去。這樣含在口里的,即使是口水把鴉片融化,一點點流入肚子里,那也不可能死那么快。
不是直接吞的,這一點點的量,應(yīng)該是不會死人的。以前宋老大不也一小團(tuán)一小團(tuán)的,塞進(jìn)后槽牙豁口里面嗎?
所以石寬幾乎肯定的猜測永連的死,和這鴉片無關(guān)。
另外一個更重要的佐證,就是昨天文賢昌家的側(cè)房里,梁美嬌和永連做那事時,旁邊除了散亂有衣服,還看到了煙燈和煙槍。他不能肯定是誰在那里抽的鴉片,但必是其中一人。兩人是相好,如果吃鴉片會死人,那能不討論嗎?
再者,即使是子彈打中心臟,那也要掙扎一下啊?从肋B現(xiàn)在這個樣子,只是眼神惶恐,并沒有痛苦或者掙扎的痕跡。
石寬不動聲色,說道:
“人已經(jīng)死了,那就通知他家人吧,該給他買棺材的買棺材,不買棺材的,結(jié)清他的工錢,讓他家人把尸體抬回去!
文賢安打了個哈欠,雙手撐著椅子扶手,搖搖晃晃的站起來。
“我有點困了,你幫我安排吧,他跟了爹那么多年,現(xiàn)在又跟我,棺材還是給一口,等他家里人來了,拿錢給他們家里人自己買去。”
煙癮一來,鼻涕水就流,文賢安揉著鼻子走開。石寬知道肯定是又回去抽了,他晃了晃腦袋,想起文賢鶯昨晚的話,就對梁美嬌說:
“大哥這個樣子不行啊,賢鶯和我說了,想讓大哥把大煙戒掉!
“怎么戒?”
梁美嬌瞪大眼睛,露出了一些期盼之光。她也在心里想過好幾次要把鴉片戒掉,也試過忍著不抽,可根本沒有用,忍得了一個時辰,忍不了一天,那種渾身如蟻爬的感覺太難受了。文賢鶯是在城里讀過書的,會不會有什么好方法?
“煙癮來了,就把他捆起來呀,捆住手腳了,那還怎么抽?”
石寬把文賢鶯的原話說出來,其實他心里也是這么認(rèn)為的,除了這樣,不會再有其他辦法。
梁美嬌有些失望,不過既然有人提了,那她還是想試試,她說:
“這樣啊,那我找個時間和他說說,他要是不同意,我也沒辦法,他才是這個家的主!
永連雖然只是一個下人,但死了也是一件大事。很快,文賢貴也聽到消息,帶著一幫警察來了。
文賢貴害人的心思就蠻多的,要想他查案,那就別指望了。前些年馬貴德的死,他也雄心壯志,發(fā)誓要查個水落石出,后來隨著時間的推移,馬貴德是誰他都忘記了。
現(xiàn)在看到永連嘴巴里黑乎乎的,也認(rèn)定是偷吃鴉片死亡,問都懶得問。他來到這里最大的用處,就是不要石寬操心派誰去通知永連的家人。這些是他們警察的事,自然會有人通知。
反倒是石寬,因為疑影重重,他把阿海叫到了沒人處,遞了一根煙過去:
“你和永連一起住在西廂房,昨晚有沒有聽到什么響聲?”
阿海是抽煙的,但感覺石寬在興師問罪,他哪還敢抽啊,抬手擋住,小心謹(jǐn)慎的回答:
“這么大個院子,怎么能沒點響聲。但太大的,那是沒聽到,要是聽到了,我肯定會過去看看的!
阿海不抽煙,石寬就把煙塞進(jìn)嘴里,自己點燃,噴了一口煙霧。
“你看到永連什么時候回房睡覺的?”
阿海想了想,說道:
“我睡得早,吃過晚飯,看沒什么活了,就回房睡覺。我回房時,他還沒回來,后來什么時候回的,我也沒注意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