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汗味、狐臭味、口臭味甚至腳臭味,夾雜在了一起。甄氏無動于衷,沒有表現(xiàn)出明顯的反感,也沒有什么不適。
這時一個人貼著她擦過,因?yàn)橘N得太近了,她的胸脯都被擠歪過一邊。這個人嘛,擠到她正前面時就停了下來,好像被卡住一般。
因?yàn)榫嚯x太近,臉都快碰到臉了,她把腦袋往后仰了一點(diǎn),這才看清擠得她胸脯歪扭的人,是醉仙居的魏老板。她還看到了魏老板眼神里的無助和頹廢,這種無助不正是她現(xiàn)在的心情嗎?
本來應(yīng)該怒瞪或者扇一巴掌過去的,她卻嘴角一歪,露出了一個難看的微笑。
魏老板的心情和甄氏有點(diǎn)相同,他尊敬文賢昌,但僅僅是尊敬,要說把文賢昌送到紅楓嶺上,他還沒那個想法。
今天人太多,把龍灣鎮(zhèn)的街道擠得水泄不通,他不想往前走,但人潮推著他往前走,想不走都不行。
他的婆娘跳河自盡之后,他就心灰意冷,什么事都不想管。醉仙居酒樓交給了兒子打理,兒子根本沒有經(jīng)驗(yàn),經(jīng)營得還不如路邊的一個粉攤好,他也不管不顧。
擠到了甄氏的胸脯,那么柔軟,那么溫?zé)幔蠢碚f他是要有所知覺的?尚娜缢阑业乃,沒有任何的反應(yīng)。
要不是甄氏身上的香味刺激到了,那他還不知道擠到了一個女人呢。甄氏對他報予了微笑,他也回了一個過去。
人潮繼續(xù)把他往前推,剛剛卡住了一下,現(xiàn)在又往前挪了不少。離開了甄氏飽滿的胸脯,他也差點(diǎn)忘記了剛剛的微笑。
雖然只是擦胸而過,但兩個看起來毫不相干的人,注定要發(fā)生一些不同尋常的事。就像梁美嬌和文賢安,本來是一對大煙夫妻,一起抽一起醉,沒什么要隱瞞的,卻因隱瞞發(fā)生了不必要的事。
文賢安身子弱,把文賢昌送出文家大宅,就已經(jīng)沒有力氣送了。他扶著門樓前的石獅子,看著棺材過了石拱橋,消失在一排柳樹當(dāng)中,打了個哈欠就往回走。
和文賢昌沒有什么感情,甚至說還是對頭,但畢竟是兄弟,兄弟為國捐軀死了,他心情也好受不到哪里去,就想回去抽一口。
文賢安是有錢人,想抽多少就抽多少,這也正是導(dǎo)致他中鴉片癮如此深的原因。高興了抽一口,傷心了抽一口,遇到好事抽一口,碰上壞事也抽一口,不入膏肓才怪。
所有的人都送文賢昌去了,文家大宅里安靜得像鬼屋,他輕飄飄的腳步聲回蕩在兩旁。
回到了院子里,一頭鉆進(jìn)了西廂房,鉆進(jìn)了阿海的房間。
往時他在這里抽鴉片,阿海就會到門口幫他望風(fēng),F(xiàn)在阿海還沒回來,他也不需要誰望風(fēng)。摸出了藏在阿海抽屜里的煙燈煙槍,填了一丸煙膏下去,就躺在那床上吞云吐霧起來。
百密一疏,就是這一疏,讓梁美嬌抓到了。
梁美嬌搬到了東廂房的側(cè)房去睡,以為就會抓到文賢安抽鴉片了,可兩個月過去,愣是沒碰到過任何一次。
今天也是無心,她是跟著送葬隊伍走的,只是人太多,過石拱橋時,她就被擠到了旁邊跟不上了。
跟不上就不跟,她在河?xùn)|這邊看了一會,實(shí)在是看不到什么東西,就往家走去。
才到文家大宅的門樓,就看到文賢安在里面走,這能讓她不跟嗎?一跟就跟回了家,跟到了西廂房,跟到了阿海的房間。
她是做夢也沒想到,文賢安一個堂堂的老爺,竟然躲到了下人的房間里來抽鴉片,怪不得這么久了,她都沒碰到過一回。
其實(shí)也難怪呀,趙麗美最開始就是住在西廂房的,被她掐死了。文老爺也是住在西廂房,也被她害死了。永連住在隔壁,被她和連三平掐死。這里連續(xù)死了三個人,她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忌諱,走路都不多看一眼這邊,又怎么發(fā)現(xiàn)文賢安呢?
現(xiàn)在發(fā)現(xiàn)了,她并沒有沖進(jìn)去,而是悄悄的退了出來。
她尋找文賢安抽沒抽鴉片,不是要告發(fā),只是想要鴉片,沖進(jìn)去揭穿了,反而會弄巧成拙。
文賢安躲在阿海的房間抽鴉片,那阿海肯定是知道的。她回到自己的房間,睡了一覺,下午醒來,看到阿海也回來了,這才把人叫。
“阿海,跟我來一下,幫我把幾根木頭搬了!
“哦!”
阿海老實(shí)巴交,跟著梁美嬌往后院走去。
文老爺和趙麗美在后院雜物房死了之后,就沒有多少人來過后院,現(xiàn)在這里不能說是雜草叢生,但也可以用一片荒涼來形容。
到了一棵桃樹下,梁美嬌停住了腳步,轉(zhuǎn)回身來,板著面孔吼道:
“阿海,你好大的膽,連主子都敢隱瞞!
從走進(jìn)后院,阿海就已經(jīng)有些心虛,因?yàn)楹笤焊緵]堆放有什么木頭。這會被這樣嚴(yán)厲的詢問,他嚇得腿一軟,跪了下來。
“少奶奶,我可沒有什么隱瞞著你啊,要是有,都是無心的,還請你明說,我立刻改過來!
“無心的,大少爺天天躲在你房間抽大煙,你還說是無心的,明明就是瞞著我。”
殺過了幾次人之后,梁美嬌的面相都有些變化,眼睛里像藏著刀。
原來是說文賢安抽鴉片的事,阿海早就知道了紙是包不住火的,趕緊承認(rèn):
“少奶奶,不是我有心要隱瞞你,而是大少爺不讓泄露出去,包括對你,否則就要我的小命啊!
梁美嬌要的是鴉片,她也不想為難阿海,就換了一種臉色。
“行了,我也不怪你,他的煙膏藏在哪里?煙膏哪里得來的,你告訴我,我就放過你,不然,我也能要你的小命!
文賢安和梁美嬌是夫妻,那把這些事告訴梁美嬌,也不是什么問題,到時即使被文賢安知道,也是他們夫妻倆自己吵。阿海也就不再隱瞞,一點(diǎn)一點(diǎn)的說出來:
“大少爺之前把好幾大包煙膏藏在這邊的這棵桃樹下,現(xiàn)在還剩下一大團(tuán)呢。他還在二少奶奶,哦不,在趙麗美那賤人住的院子里,灑滿了洋煙菜的種子,那煙膏就是洋煙菜結(jié)出來的果做成的,前幾天他還讓我去割漿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