甄氏回到集市頭時,整個街道還是冷冷清清的,走動的人沒有多少個。不過醉仙居酒樓的門卻開了,魏老板無神的坐在門檻上。
不知怎地,甄氏停下了腳步,就這樣愣愣的看向魏老板。
魏老板的目光本來就定格在那里,甄氏恰好走進他的視線里,倆人就這樣四目相對,誰也不說話。
互相看了好幾秒,甄氏慢慢的走過來,那鞋根撞擊著鵝卵石街道,發(fā)出清脆的響聲。
甄氏走進了屋里,就坐在一個靠墻的位置上,高傲的說著:
“給我上一桌好吃的。”
甄氏走進了店里,魏老板的目光確實是跟回來的,只是人依舊坐在門檻上,甚至手還托著下巴,都沒有放下來。他冷冷的回答著:
“沒有吃的!
“你堂堂一間酒樓沒有吃的?”
甄氏脖子都伸直了,有些疑惑。
“酒樓關(guān)了,伙計們都散了,我熬了點粥,要吃自己到后堂舀去!
魏老板說話輕飄飄的,眼神確實很沉重,帶著點懶散。要是以往,他婆娘沒有跳河自殺之前,甄氏這么有姿色的女人進來,他的目光肯定會把人的衣服看穿,也會殷勤的起身問這問那,F(xiàn)在他盯著甄氏,只是因為甄氏會動。
“關(guān)了?關(guān)了你還開門干嘛?”
甄氏屁股離凳,有些尷尬的走出門去。本來想花點錢大吃一頓,讓自己好受一些的,可人家連店都關(guān)了。
甄氏的語氣一點都不好,魏老板卻沒有生氣,他嘆了口氣,像是對甄氏說,又像是對自己說:
“我這么一個褲衩都不穿游街的人,誰還會來吃飯?”
甄氏已經(jīng)走出幾步了,但還能聽到魏老板就帶著點埋怨的話。她沒有回答,也沒有停下,徑直往家走去。
正月初一那天她也是看到魏老板和菜花蟲倆人被游街的,魏老板不埋怨她還不記起,一埋怨就想起來了。
魏老板和菜花蟲兩人都長得比較肥胖,穿起衣服吧,還可以看兩眼。不穿衣服,簡直讓人看了作嘔。難怪說衣服是人的遮羞布,還真的一點都不假。
只要是想起魏老板正月初一那個丑樣的,那肯定不會進到店里來吃飯。醉仙居酒樓關(guān)閉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,反正是前幾天把最后一名伙計都打發(fā)回家了。
甄氏突然覺得魏老板好可憐,以前在龍灣鎮(zhèn)還算是一號人物,風風光光的,竟然只是為了睡一個女人,就變成了這樣。關(guān)鍵那個女人還丑的不得了,真是一點都不值。
回到了家里,看到潘氏已經(jīng)起床了,黝黑的臉上似乎透著點紅光,她才又記起文鎮(zhèn)長不在她屋里過夜。
文鎮(zhèn)長不像文老爺以前那樣,有自己的房間。文鎮(zhèn)長的房間就是潘氏的房間,不在她房間過夜,那就是和潘氏睡了。
想起文鎮(zhèn)長趴在這個黝黑的潘氏身上,甄氏就覺得有些可笑,回到自己的房間,又倒頭睡去。
文鎮(zhèn)長昨晚還真的是趴在了潘氏的身上。他這個人比較注重規(guī)律,到了一定的時間,那就要和女人同房一次。他認為男女這種事,不能過多,也不能沒有,適量的就是養(yǎng)生。
甄氏不和他睡,那他自然就要和潘氏睡啊。這是養(yǎng)生,是陰陽互補,不是索求,沒有欲望,漂不漂亮無所謂。
倒是潘氏,見文鎮(zhèn)長連著幾次和她同房,知道文鎮(zhèn)長和甄氏之間,肯定是鬧些矛盾了,心里不由暗暗高興。
雖然甄氏嫁到文家以來,從來沒有和她這當大的頂過嘴,可甄氏那高高在上的樣子,多多少少也是讓他心里不舒服啊。
現(xiàn)在挖水庫壩體的,和挖灌溉渠的,已經(jīng)很明顯的分成了兩波。因為挖灌溉渠的,越挖越遠,距離挖水庫壩體的,都已經(jīng)隔了好幾道山。
挖灌溉渠的這一波人,已經(jīng)不住在木和鄉(xiāng)的舊民房,為了方便干活,他們沿著挖好的溝渠,在隔得好遠的地方搭棚住下。
石寬卻還住在木和鄉(xiāng),因為文賢貴和連三平都回家了,他要兼顧挖水庫壩體這一邊的,所以住在這邊比較方便。
這天晚上收工回去,在木和鄉(xiāng)公所前的坪子上,看到牛春富已經(jīng)從縣城回來了,就笑著打招呼:
“牛公子,才回去兩天,就又來了,兩個婆娘,各潤一晚就夠了。俊
跟著收工回來的人,也有的跟著調(diào)侃:
“我們牛公子那是出名的快,從不拖泥帶水。兩個婆娘并到一張床上,上面四點,下邊高腳毛對,殺得嘎嘎叫,一晚都嫌多了。”
牛春富最討厭別人叫他牛公子了,只是石寬帶頭叫的,也不好意思發(fā)作。他對那個人說道:
“四點好,兩點也好,想贏錢的,今晚來跟我摸一摸,摸都不敢摸的,跟我說這些不是廢話嗎?”
懟完了那個人,他就拽著石寬的手,一起往牛寶豐家走去,又說:
“我?guī)Я诵┦焓郴貋,今晚不用開火,走,回去我們喝兩杯。”
不用燒火做飯,那好啊。牛春富大方的時候,基本都是贏錢了,石寬猜測道:
“你回去又贏錢了?”
“多虧了賢貴,贏了一點。”
自清明節(jié)以來,牛春富賭錢基本都是贏的,雖然每場贏的不多,但也是贏了。他把這歸功于祖宗保佑,既然是祖宗保佑的,那就多虧了文賢貴啊。
上一次他回去和包圓圓到合貴縣去買布料,看到大多數(shù)都是舊料,就沒買多少回來。前幾天包圓圓又托人叫他一起去買布料,所以又回去兩天。
回去的這兩天,他并沒有像剛才那個人說的那樣和婆娘睡,反而是想到賭錢,澡都沒洗,就跑去了平時玩牌的那幾個牌友家打牌去了。
說到了文賢貴,石寬就有些疑惑,問道:
“怎么就多虧他了,他也在縣城,和你一起賭,幫你出老千?”
偷挖祖墳的事可不能說出來,牛春富趕緊改口:
“沒……沒有……我是說他給了我這份工,我才有賭本,不然哪會贏錢!
石寬也不太在意,就隨口問:
“這樣啊,過幾天就滿一個月了,我回去把他換來,你倆又可以賭了!
“要換他來了啊,好啊好啊,前兩天我去合貴縣,之前在你們文家干活的那個木德和小蝶……”
牛春富不知道怎的,剛才沒有說漏嘴,這回卻說漏嘴了,趕緊停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