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了一下冬生的鞋子,兩只腳拇指從鞋頭露出來,還刻意的動了一下。文賢貴可沒穿過這種鞋,有洞就是破鞋啊。走了小半天,他也有些累,回去也是睡覺,于是說:
“去吧,不要太晚回來!
“不會的,買雙鞋要多久啊!
冬生油嘴滑舌,送文賢貴進(jìn)文家大宅門樓里,這才走出來。
趙永貞早就在外面等候了,過去把手搭在了冬生肩膀上,另一手就掏出了黃鶴香煙,抖了幾抖,一根煙從包裝盒里跳出半截來。
“兄弟,我們有好些日子不見了,走,去喝一杯!
冬生含住香煙,也掏出了趙永貞當(dāng)初送的鐵殼打火機,咔嚓一聲點燃了。
“兄弟,喝酒就算了,我是騙寬叔說出來買鞋的,一會喝得醉醺醺的回去,不好交代!
冬生說著,還把腳抬起來,左右晃了晃。
這可給趙永貞找到討好的借口了,馬上說:
“我以為你混得多好呢,鞋都成這樣了,那就別騙了,真的買鞋去,我送你一雙。鞋子就要穿好的,不穿好的走路都不穩(wěn)!
“不用了吧,我去補一補就行了!
鞋頭才被腳拇指頂穿一個洞,這還是好鞋呀。一雙鞋最起碼腳后跟沒有,兩邊都磨破,無法補了,那才是破鞋。冬生現(xiàn)在日子雖然好過一些,但才破一個洞的鞋,也是不可能丟的。
“我不管你是補還是丟,我看你穿成這樣,心里就不爽,今天定要買雙鞋給你!
趙永貞也不管冬生同不同意,勾著他的脖子就過石拱橋。
龍灣鎮(zhèn)的集市上沒有成品的衣服賣,做好的布鞋還是有的,隨便一個大娘大嬸的攤前,就能擺上好幾雙。
這些都是用棕衣和粗麻做底,一針一針地納上去,這才縫上鞋面的。鞋面厚一點多縫兩層布的,那就貴一點,反之,也就便宜一些。
趙永貞一下子就買了兩雙,讓冬生插在褲腰頭,然后又到賣肉的肥剛攤上,買了一斤多豬大腸,半刀前槽肉,還要有兩塊豬血,去了旁邊的小攤,讓別人幫煮,坐下來喝酒聊天了。
這種小攤不是飯館,就是出鍋頭灶具,煮上一鍋飯和粥,備點燒酒。誰要是買菜來他們就幫加工,收點加工費和飯錢酒錢。
菜還沒做好,趙永貞就讓攤主倒了兩碗酒,和冬生一起先喝起來了。
男人在一起,特別是年輕人在一起,總是顯得很豪爽的,像是江湖豪杰一樣。趙永貞端起了酒碗,虛晃了一下,也不和冬生的碗碰到,先喝了一口,就找話題試探。
“兄弟,我記得你有兩個妹妹,嫁人了沒?”
“哪嫁人這么早,瓜尾花蒂都還未落呢!
冬生話雖這么說,但確實感覺二妮可以嫁人了,這一年明顯看到那胸脯一天比一天大。小麗嘛,說花蒂未落,還有點說得過去。不過也真的到嫁人的年紀(jì)了,他所認(rèn)識的妹娃當(dāng)中,有一個比小麗都還小一些,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是抱上孩子了。
趙永貞嘿嘿的笑了,用著半開玩笑半調(diào)侃的語氣說:
“哎呀,現(xiàn)在越來越難討上婆娘,你家妹妹要是到嫁人年紀(jì),可別忘了我這個兄弟哦!
雖然收了趙永貞送的兩雙鞋,可冬生在這種言語上的,卻是不愿意吃虧,也開玩笑道:
“你不也有個妹妹嗎?干脆留給我好了。你這么有錢,討婆娘怎么都容易過我,我一個給人當(dāng)跟班的,那才是難討得婆娘!
趙永貞一臉無所謂,繼續(xù)和冬生開著玩笑。
“哈哈哈……我們互相交換,到時都有婆娘了!
這時攤主把煮好的菜端了上來,這種給人加工的小攤。是沒有什么手藝的,只能說是煮得熟,味道不會太差。
豬大腸和前槽肉都是切了,拌上一丁點菜油和生粉抓了抓,就這樣全部下鍋,煮好了就端來。
趙永貞愛吃豬紅,先用瓷羹舀了一塊品嘗,才又接著剛才的話題,半認(rèn)真半討論。
“和你說真的,你妹妹要是嫁人,你要她嫁給什么樣的人?”
想起了二妮和那個野小子,冬生心里又有些不安,不過他還是裝作無所謂的說:
“這我哪能管得了啊,我想讓她嫁給那些大戶人家的公子哥,她也沒那命!
“也確實是,我妹要是嫁人,我只要對方不是窮得褲子都穿不起,待我妹好就行!
趙永貞又端起酒碗,朝冬生示意。
“你這話說到我心頭上去了,對方不是什么壞人,不去招惹是非的就好!
其實冬生對二妮將要帶來和他見面的野小子,也并沒有什么苛刻的條件,他自己都還是這個卵樣,只要野小子不比他差就行。
只是一場酒,趙永貞并未敢那么快就和冬生說了,心想最起碼喝上三五次,才能達(dá)到吃人嘴軟,拿人手短。
他也不急著和冬生說,就在這話題的邊緣轉(zhuǎn)來轉(zhuǎn)去?赡苁撬行氖,本來是勸冬生喝酒的,喝來喝去,喝到了最后,冬生一點事都沒有,他自己反而有點暈暈乎乎了。
給人當(dāng)跟班,時常要保持清醒,冬生還記著要回家呢,也就沒有和趙永貞繼續(xù)喝下去,說了一些客氣的話,各自離開。
往后的日子,趙永貞三不五時就把冬生叫出來。不過啊,基本都是兩個一起說上幾句話,冬生就要趕回去了。能一起喝酒的次數(shù),少之又少。
這不影響他們兩人的友誼,兩人也真正成為哥們了。只是趙永貞好幾次話到嘴邊,也不敢坦白他和二妮的事。
他是一個賊,不是好人。冬生讓二妮嫁給一個好人,這讓他怎么說?
又到了月底,冬生和文賢貴要去木和鄉(xiāng)了。他爹娘和小麗他們,也從老營村回到了石磨山學(xué)校,學(xué)校馬上就要開學(xué),刁老師和蘇老師都已經(jīng)來到,他爹娘也要趕來先把廚房收拾一下。
昨晚他回了一趟家,問二妮。怎么那么久不把那野小子帶來,二妮說野小子回黃峰鎮(zhèn)了,都沒來過龍灣鎮(zhèn)。他覺得那野小子就是想騙二妮的,幸虧二妮沒有被野小子睡,他交代了幾句,也就不理那么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