靖康之難,北宋后宮嬪妃、宗室婦女全部被擄往北方為奴為娼,遭受金兵強暴和蹂躪,被俘貴妃公主不如娼妓,堪稱中國史上最恥辱的女俘。朱皇后為了捍衛(wèi)自己和所代表民族的女性的尊嚴,選擇了以死抗爭。這段歷史是南宋人難以啟齒的恥辱,也是激勵南宋人抵抗金兵南下的動力。
為汝等詳敘北宋亡女俘所遭遇的凌辱與凄慘的命運!
北宋末年,金兵第二次南下包圍了汴京城,為了茍延殘喘,宋徽宗、宋欽宗竟以上萬名宮廷、宗室和京城婦女為抵押品,明碼標價地抵押給了金軍。在金軍的營寨中,她們遭到強暴和蹂躪。北宋政權滅亡后,金兵北撤,這些女性在金軍的押解下隨同北遷,在途中歷經(jīng)磨難、大批死亡。到達金國都城上京以后,她們被遣送到供金國君臣享樂的洗衣院、金國皇帝的各大御寨,賞賜給金軍將領,甚至流落民間,被賣為奴、娼。
"靖康之難"是北宋滅亡過程中的重大歷史事件。在以往研究中,學者們往往著眼于它的政治、經(jīng)濟和文化意義,對在"靖康之難"中被擄往金國的北宋宮廷、宗室女性的研究很少涉足。造成這種現(xiàn)狀的主要原因是史料匱乏。中國古代,女性在歷史的記載中沒有自己的話語權,而我們今天所見到的史書中有關女性的記載都是經(jīng)過掌握話語權的男性選擇過后的結果。
為了掩蓋"靖康之難"中大量宮廷、宗室婦女遭到凌辱及在金國為奴、為娼的屈辱歷史,減少執(zhí)行投降政策的壓力,南宋高宗禁止私人修史;而傳統(tǒng)史家為"尊者諱",在史書中極力回避這一問題,如《三朝北盟會編》中雖然反映了民間女性所遭到的金兵侮辱,有關宮廷和宗室女性的遭遇卻不見記載。盡管官方數(shù)據(jù)極力掩蓋、回避這一問題,如果我們披沙揀金,仍能在殘存的南宋人筆記中找到可以信賴的史料,由南宋人確庵、耐庵編定的《靖康稗史》就是一本被人長期忽略、極具史料價值的史書。該書輯錄了當時尚存的七種筆記,其中《開封府狀》、《南征錄匯》、《青宮譯語》、《呻 吟語》、《宋俘記》五種筆記從不同角度記載了北宋都城陷落、宮廷宗室女性北遷及北遷后的情況,其內(nèi)容可與《宋史》、《金史》互證,且能補正史之不足。該書最大的特點是保留了宋、金雙方的記載,作者們大都是這段歷史的見證人。由于該書不屬于傳統(tǒng)史學觀念認定的正史范疇,其史料價值一直沒有得到充分的利用。本文立足于對這些尚未開發(fā)的史料的甄別使用,力圖廓清這一歷史事件的真相。
被擄宮廷、宗室女性的類別、人數(shù)、年齡
從靖康元年(1126)十一月金兵第二次包圍京城到靖康二年四月張邦昌偽政權建立前,宋徽宗、宋欽宗及北宋官員一直幻想不惜任何代價、通過斡旋方式保留政權。
靖康二年正月二十二日,雙方達成協(xié)議,該協(xié)議規(guī)定:(金國)準免道宗(宋徽宗)北行,以太子康王、宰相等六人為質(zhì),應宋宮廷器物充貢;準免割河(黃河)以南地及汴京,以帝姬(公主)兩人,宗姬、族姬各四人,宮女二千五百人,女樂等一千五百人,各色工藝三千人,每歲增銀絹五百萬匹兩貢大金;原定親王、宰相各一人,河外守臣血屬,全速遣送,準俟交割后放還;原定犒軍金一百萬錠、銀五百萬錠,須于十日內(nèi)輸解無缺。附加條件是:"如不敷數(shù),以帝姬、王妃一人準金一千錠,宗姬一人準金五百錠,族姬一人準金二百錠,宗婦一人準銀五百錠,族婦一人準銀二百錠,貴戚女一人準銀一百錠,任聽帥府選擇。"
從正月二十八日起,北宋政府開始履行以上協(xié)議,按照金人的要求向金軍營寨輸送女性,最早送去的是蔡京、童貫、王黼家的歌妓各24人,其中福金帝姬(公主)作為蔡京家中的女眷也在遣送之列,被送往皇子(斡離不)寨。史載,福金帝姬見到斡離不后,"戰(zhàn)栗無人色",斡離不下令奴婢李氏將福金帝姬灌醉,乘機對其實施強暴。福金帝姬是"靖康之難"中第一個被金軍統(tǒng)帥蹂躪的宋朝公主。
靖康之難金兵如何玩弄被掠女性?
靖康之難是宋王朝的奇恥大辱,最突出的是徽、欽二帝同時被金人擄去,被封為屈辱的昏德公、昏德侯。而鮮為人知的卻是不能進入正史的女性的命運!毒缚蛋奘饭{證》一書,記載汴京淪陷、金兵北歸的過程。
如《甕中人語》記載靖康元年十二月:“二十四日,開寶寺火。二十五日,虜索國子監(jiān)書出城!贝文暾拢骸岸迦,虜索玉冊、車輅、冠冕一應宮廷儀物,及女童六百人、教坊樂工數(shù)百人。二十七日,虜取內(nèi)侍五十人,晚間退回三十人。新宋門到曹門火。二十八日,虜索蔡京、王黻、童貫家姬四十七人出城。”就這樣,一場場,一幕幕,連續(xù)不斷,扣人心弦。
最令人震驚的是女性的命運。金兵圍攻陷汴京前后,大肆燒殺擄掠,奸淫 婦女,無惡不作。除金銀財物之外,他們大量俘虜宋朝官員和百姓,其中女性尤多。例如金人特意索要“女童六百人”,卻沒有索要男童,可見女性天生就比男性不幸!懂Y中人語》載,靖康元年閏十一月,“二十七日,金兵掠巨室,火明德劉皇后家、藍從家、孟家,沿燒數(shù)千間。斡離不掠婦女七十余人出城!边@位斡離不就是金兵統(tǒng)帥完顏宗望,他以婦女為戰(zhàn)利品。
金兵大規(guī)模索要宋國婦女是在靖康二年正月二十二日。他們利用重兵壓境,先是要求宋朝支付簡直是天文數(shù)字的犒軍費,大概他們也清楚,此時的宋王朝已經(jīng)山窮水盡,根本無力籌措這筆錢財,他們的真正用意或許本來就不在金錢,而在于宋王朝的婦女。《南征錄匯》明確記載了他們這一罪惡的欲望:“原定犒軍費金一百萬錠、銀五百萬,須于十日內(nèi)輪解無闕。如不敷數(shù),以帝姬、王妃一人準金一千錠,宗姬一人準金五百錠,族姬一人準金二百錠,宗婦一人準銀五百錠,族婦一人準銀二百錠,貴戚女一人準銀一百錠,任聽帥府選擇。”
很明顯,他們不僅要占有宋王朝的國土和財物,還要占有宋王朝的女人,來滿足他們的占有欲。要知道,所謂帝姬就是公主,王妃是皇帝的兒媳,宗姬是諸王子之女(郡主),族姬是皇族女子(縣主)。宋欽宗居然很快在上面畫押同意了,于是不可思議的事情終于發(fā)生了。開封府不僅照辦,而且《開封府狀》還保存了這恥辱的見證:一份詳細的賬單。賬單上各類婦女的價碼與金人所開列的完全相同,只是將“貴戚女”改成了“良家女”,這表明受害面更廣了。部分女子經(jīng)“帥府選擇”,被“汰除不入寨”。
下面就是開封府官員“用情統(tǒng)計”后的明細帳:選納妃嬪八十三人,王妃二十四人,帝姬、公主二十二人,人準金一千錠,得金一十三萬四千錠,內(nèi)帝妃五人倍益。嬪御九十八人,王妾二十八人,宗姬五十二人,御女七十八人,近支宗姬一百九十五人,人準金五百錠,得金二十二萬五千五百錠。族姬一千二百四十一人,人準金二百錠,得金二十四萬八千二百錠。宮女四百七十九人,采女六百單四人,宗婦二千單九十一人,人準銀五百錠,得銀一百五十八萬七千錠。族婦二千單七人,歌女一千三百十四人,人準銀二百錠,得銀六十六萬四千二百錠。貴戚、官民女三千三百十九人,人準銀一百錠,得銀三十三萬一千九百錠。都準金六十萬單七千七百錠,銀二百五十八萬三千一百錠。
上述清單中,被一次抵押折價的各類女子竟然多達11635人!
這是場多么大的劫難!
緊接這份帳單的是寫有上述皇族成員姓名和年齡的一長串名單。上面寫滿了柳腰、青蓮、春羅、蕙卿、朱紅這些令人讀后口齒留香、遐想芳容的姓名和十八歲、十九歲的青春年華,這些都是一個個真實的生命,一個個美的化身,居然遭此摧殘!
更加不幸的還有許多兒童。在“皇孫女三十人”中,最大的只有八歲,最小的僅一歲;在“王女二十三人”中,十歲以下的就有十四人。幾天后,這些女子陸續(xù)落入金人之手。
《南征錄匯》記載,“自正月二十五日,開封府津送人物絡繹入寨,婦女上自嬪御,下及樂戶,數(shù)逾五千,皆選擇盛裝而出。選收處女三千,余汰入城,國相自取數(shù)十人,諸將自謀克以上各賜數(shù)人,謀克以下間賜一二人!彼^國相就是金兵的另一統(tǒng)帥完顏宗翰。從此,這些女子只能是任人宰割,身心都受盡凌辱。次月五日夜,完顏宗翰宴請手下將領,令宮嬪換裝侍酒,不從者即予處死,手段極其殘忍。當時,有鄭氏、徐氏、呂氏三位婦女抗命不從,被斬殺,又有“烈女張氏、曹氏抗二太子(完顏宗望)意,刺以鐵竿,肆帳前,流血三日。初七日,王妃、帝姬入寨,太子指以為鑒,人人乞命!
在這種威逼下,仍有婦女抗命不從。初九、初十兩天,又新押來九名王妃、帝姬,其中一人不從。下面是她與完顏宗望的對話:
二太子曰:“汝是千錠金買來,敢不從!”
婦曰:“誰所賣?誰得金?”
曰:“汝家太上(指宋徽宗)有手敕,皇帝有手約,準犒軍金!
婦曰:“誰須犒軍?誰令抵準?我身豈能受辱?”
二太子曰:“汝家太上宮女數(shù)千,取諸民間,尚非抵準,今既失國,汝即民婦,循例入貢,亦是本分。況屬抵準,不愈汝家徒取?”
婦語塞氣恧,隨侍小奄屢喚娘娘自重,婦不自主,小奄遂自刎。完顏宗望居然說得頭頭是道,將強迫婦女說成是女子應盡的本分,還認為這種抵押作價比宋廷征召民女入宮要寬厚優(yōu)越,弄得這位婦女有口難辯,氣塞語咽。這非常真實地反映了當時雙方的心理。
完顏宗翰的長子設也馬看中宋徽宗的女兒富金帝姬,在一次宴會上,完顏宗望要宋徽宗將富金帝姬給設也馬,宋徽宗不同意,理由是富金帝姬已經(jīng)出嫁為蔡京的兒媳,不能不顧廉恥,再嫁二夫。完顏宗翰聽后大怒,嚴厲斥責道:“昨奉朝旨分虜,汝何能抗令?堂上客各挈二人!
很難得,這次宋徽宗沒有示弱,抗顏申辯:“上有天,下有帝,人各有女媳。”結果被完顏宗翰呵斥出去。盡管宋徽宗比上面那位婦女強硬得多,但他與那位婦女一樣,終究是個失敗者,無法改變他女兒的命運。金兵撤退途中,設也馬迫不及待地公然以富金帝姬為妻,回到上京之后,更是得到金太宗的進一步詔許,“賜帝姬趙富金、王妃徐圣英、宮嬪楊調(diào)兒、陳文婉侍設也馬郎君為妾!(《青宮譯語》)如此形勢,宋徽宗恐怕只能是忍氣吞聲了。金兵帥府還下令讓那些已經(jīng)從屬于金兵將士的婦女“改大金梳裝,元有孕者,聽醫(yī)官下胎!庇行⿱D女不堪凌辱,先后自盡。如信王妃自盡于青城寨,鄆王姬王氏自盡于劉家寺。許多女子不堪折磨而死,連金人自己都承認,“各寨婦女死亡相繼”,其中包括十六歲的仁福帝姬、賢福帝姬、保福帝姬。
在金兵北歸途中,被擄婦女繼續(xù)受到金人的奸淫侮辱,《呻 吟語》載,“被掠者日以淚洗面,虜酋皆擁婦女,恣酒肉,弄管弦,喜樂無極。”又據(jù)《青宮譯語》,連宋欽宗的朱慎妃在中途解手時,都遭到千戶國祿的威逼調(diào)戲,其他普通一點的婦女則可想而知了。與此相伴的是,死亡更加嚴重。
一支原先三千多人的宗室隊伍,到達燕山后,只剩下一千幾百人,而且十人九病。金人的《宋俘記》記載臨行前俘虜?shù)目倲?shù)為14000名,分七批押至北方。其中女性數(shù)量明顯多于男性。第一批“宗室貴戚男丁二千二百余人,婦女三千四百余人”,靖康二年三月二十七日,“自青城國相寨起程,四月二十七日抵燕山,存婦女一千九百余人!币粋月內(nèi),死亡1500名婦女,死亡率將近一半。那些幸存者結局也都很悲慘。一部分被送往遙遠的金國上都(今黑龍江阿城),聽從金太宗的處置。宋徽宗的鄭皇后、宋欽宗的朱皇后被換上女真服裝,上千名婦女被賜給金人,另有三百人留住洗衣院。這些婦女都被迫入鄉(xiāng)隨俗,“露上體,披羊裘”。朱皇后不堪其辱,回屋后隨即自縊,被救后又投水自盡。一部分在燕山附近被金帥賞賜給部下,許多婦女隨即被賣進娼寮,甚至還被完顏宗翰拿去與西夏換馬,以十人換馬一匹,有的還被賣到高麗、蒙古作奴仆。
《呻 吟語》引《燕人麈》之語,說那些被分賞給金兵將帥的婦女,“十人九娼,名節(jié)既喪,身命亦亡”,“甫出樂戶,即登鬼錄”。作者還說他的一位鄰居是位鐵匠,“以八金買倡婦,實為親王女孫、相國侄婦、進士夫人”。
從這令人咋舌的記載中,可以見出她們淪落到了何等境地!使金被留的詞人宇文虛中、吳激就曾遇見淪為歌妓的北宋宗姬,并分別為之作詞,宇文虛中稱這位歌妓是“宋室宗姬,秦王幼女,曾嫁欽慈族”(《念奴嬌》),吳激的《人月圓》最受后人贊許,詞曰:“南朝多少傷心事,猶唱后庭花。舊時王謝,堂前燕子,飛向誰家;腥灰粔,仙肌勝雪,宮髻堆鴉。江州司馬,青衫淚濕,同是天涯!
這位宗姬引發(fā)了吳激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慨,但若要與這位宗姬相比,官任翰林待制的吳激真不知要幸運多少!
靖康之難給金兵統(tǒng)帥帶來的是功名利祿,子女玉帛,而給這些無辜的婦女帶來的是比男子更深重的屈辱和不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