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會是,總兵大人怎么會用咱們的餉銀?”
“我明白了。是吳三桂。是他克扣了咱們的餉銀,F(xiàn)在被皇帝查出來了,逼著他吐出來。還假惺惺地說是賞賜!
“狗官。喝兵血的狗官!
憤怒的火焰,瞬間被這“遼東餉銀”四個字徹底點燃。壓抑已久的怨氣如同火山般爆發(fā)了。
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:“找吳三桂要說法去!
“對。找他算賬。”
“憑什么克扣我們的血汗錢!
成千上萬的士兵,如同決堤的洪水般,憤怒地沖向總兵府。他們擠開阻攔的衛(wèi)兵,沖擊著總兵府的大門。
校場之上,頓時一片混亂,局勢眼看就要失控。
駱炳冷眼旁觀,悄然退后幾步,對身邊的錦衣衛(wèi)低聲道:“保護好自己,靜觀其變!
總兵府內(nèi),吳三桂聽到外面震天的怒吼和沖擊聲,臉色瞬間慘白如紙。他看著面前那幾箱仿佛帶著詛咒的銀子,又看看外面洶涌的人潮,最后目光落在了一旁面無表情的駱炳身上。
他全明白了。
從一開始那道荒謬的圣旨,到現(xiàn)在的“賞銀”,全都是皇帝精心設(shè)計的連環(huán)套。目的就是要讓他身敗名裂,失去軍心。
好狠毒的皇帝。好精妙的算計。
“駱炳。是你。是皇帝。你們算計我。”吳三桂雙目赤紅,指著駱炳,氣得渾身發(fā)抖,幾乎要吐血。
駱炳卻只是淡淡一笑,語氣平靜卻帶著刺骨的寒意:“吳總兵,此話怎講?陛下念你辛苦,賞賜銀兩安撫軍心,將士們感激涕零,正在外面向您表達謝意呢。您…不去看看嗎?”
就在這時,“轟”的一聲,總兵府的大門終于被憤怒的士兵們撞開了。潮水般的士兵涌入府內(nèi),看到吳三桂,更是群情激憤。
“吳三桂。還我血汗錢!
“狗官。克扣軍餉。不得好死!
“給我們一個說法!
士兵們揮舞著拳頭,怒吼著,一步步逼近。吳三桂的親兵試圖阻攔,卻被更大的人潮沖開。
吳三桂被圍在中間,面對無數(shù)雙憤怒的眼睛,他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恐懼和絕望。他完了。他的名聲,他的威望,他在山海關(guān)的根基,就在這一天,被皇帝用八千兩印著“遼東餉銀”的銀子,徹底摧毀了。
雖然吳三桂是他們的上司,但這種事在大明壓根不好使。
大明朝廷,從老祖宗那時候開始,壓根誰都不服。
正統(tǒng)十四年八月二十三庚午日,北直隸京師午門內(nèi)。群臣當著尚未登基的皇帝朱祁鈺的面,錘死王振同黨錦衣衛(wèi)都指揮使馬順等三人,此血案為明朝歷史上唯一的一起朝堂斗毆事件。因兵部侍郎于謙的急中生智,使得參與此事的官員均沒有受到懲罰。
看都沒有,當著皇帝的面,就敢把人給錘死。
要知道,這三個人可都是權(quán)勢滔天的,被群臣給當著皇帝的面活活打死了。
嘉靖皇帝就更倒霉了,幾個宮女被這個狗皇帝折騰的生不如死。
于是,宮女聯(lián)合起來,要把皇帝給勒死?梢姡@些人膽子有多大。
至于到了崇禎時期,官兵清剿流寇的時候,由于國庫經(jīng)常入不敷出。
軍餉糧草往往都沒有,這些官兵一言不合就嘩變,把將帥給殺死的事屢見不鮮。
你吳三桂怎么了,我們在遼東苦寒之地拋家舍業(yè)保家衛(wèi)國的。你個狗東西,竟然喝兵血。
總兵府內(nèi),局勢已如同一個即將爆炸的火藥桶。憤怒的士兵們?nèi)缤彼銢坝慷,將吳三桂及其少?shù)幾名死忠親兵團團圍在中央。
怒吼聲、咒罵聲、兵器碰撞聲交織在一起,震耳欲聾。昔日威嚴的總兵府,此刻變成了審判場。
吳三桂臉色慘白,額頭青筋暴跳,他手握刀柄,眼神兇狠如困獸,掃視著周圍一張張憤怒而陌生的面孔。他做夢也沒想到,自己苦心經(jīng)營多年的山海關(guān),竟會在一日之間,因為區(qū)區(qū)八千兩銀子,就變得如此天翻地覆。
軍心,竟然如此脆弱。皇帝的計算,竟然如此狠毒精準。
他身邊的幾名心腹參將、家丁頭目,也都拔刀出鞘,背靠背圍成一個小圈,緊張地與周圍的人群對峙著。他們雖然悍勇,但面對成百上千被憤怒沖昏頭腦的士兵,也知今日恐怕難以善了。
“爾等想要造反嗎?!眳侨鹪噲D用往日的威嚴震懾住場面,聲音嘶啞地吼道,“都給本帥退下。沖擊總兵府,形同謀逆,是要誅九族的!
然而,他的威脅在此刻顯得如此蒼白無力。士兵們的憤怒已經(jīng)被徹底點燃,積壓的怨氣如同火山噴發(fā),豈是幾句話就能壓下去的?
“誅九族?你先想想你自己吧!
“克扣軍餉喝兵血的時候,怎么不想想誅九族。”
“把他抓起來。送交朝廷治罪!
人群不但沒有后退,反而向前又逼近了幾步。一些原本就對吳三桂不滿、或是曾被其打壓的中下層軍官,此刻也混在人群中,趁機煽風點火,推波助瀾。
局面眼看就要失控,一旦發(fā)生大規(guī)模流血沖突,無論結(jié)果如何,都將是災(zāi)難性的。
就在這時,一直冷眼旁觀的駱炳,知道時機已到。他深吸一口氣,聲音如同洪鐘,瞬間壓過了現(xiàn)場的喧囂:
“奉圣旨,眾人接旨!
這一聲蘊含內(nèi)力的斷喝,如同冷水潑入沸油,讓混亂瘋狂的場面為之一靜。所有人的目光,瞬間都聚焦到了駱炳身上。只見他神情肅穆,不知何時,手中已然多了一卷明黃色的絹帛圣旨。
就連陷入瘋狂邊緣的吳三桂和他的死忠,也被這突如其來的“圣旨”震得一愣。
這可是圣旨,眾人當下無人敢再反抗,紛紛跪了下來。
這件事如何善終,那要看皇帝的意思了。
但是將士們的怒火已經(jīng)被點燃,他們既然已經(jīng)干了,就什么都不在乎了。
武將們大多都是粗人,這些人愛憎分明。
許多人,都是豪氣干云之輩。哪里受過這等鳥氣,他吳三桂著實是欺人太甚。
大家出來當兵,不就是為了發(fā)財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