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子腳下,京畿之地。單單是京城外面,每日不知道要餓死多少人。京城尚且如此,各個地方可想而知。這也是為什么,流寇不斷的原因。官兵不斷的圍剿,流寇似乎是越來越多。此消彼長,官兵的實力在不斷的削弱。
豆花兒父親拿著那三兩七錢銀子的救命錢回到寒窯的時候,母親已經(jīng)去世。還是這個地方,甚至還是這張床板。只是送走了母親,如今這張床板上換來的是父親的瘦骨如柴的尸首。
豆花兒是不幸的,她的父母接連慘死在這個萬惡的末世王朝。相比起那些更凄慘的百姓,她似乎多少又有些幸運的。不知有多少無辜的流亡百姓,餓倒在路邊做了路倒尸。那些失去了田地的百姓,就這樣扶老攜幼,活生生的餓死在路邊。有大人、有兒童、有嬰兒,有老人。
都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,這一切是誰的錯。是天災(zāi)、是人禍,是大明、還是崇禎?這個亂世,必須用猛藥才能醫(yī)治。
豆花兒想到了死,沒錯,死亡對她來說是最好的解脫了。母親沒了,父親也走了,在這個冰冷的世界上,還有什么值得她留戀的呢。
一百種死法,豆花卻偏偏就是找不到一種。跳井,這里沒有井。上吊,寒窯中甚至窮的連一個麻繩都沒有。上天都不讓你死,似乎讓你活著,就是讓你受罪。
豆花兒笑了,她要和這個殘酷的命運抗?fàn)。你不讓我死,那我就活給你看!不就是嫁給太監(jiān)么,我嫁。
豆花兒站起身,轉(zhuǎn)身離開了寒窯。她沒有再回頭看父親一眼,她怕自己一眼看去會徹底的崩潰。父親的尸首還躺在冰冷的寒窯中,而豆花兒則回到了京城,王之心的府宅。
“王公公,我爹爹沒了!倍够▋狠p描淡寫的說道,她看向王之心的眼神不再畏懼,而是,怎么說呢,冰冷。
對,這不像是活人的眼睛。豆花兒對這個世界已經(jīng)絕望,她活著,只是在抗?fàn),和無情的命運進(jìn)行頑強(qiáng)的抵抗。
王之心一驚:“怎、怎么了這是。這岳丈大人好生生的,怎地會沒了呢。”
他想盡量表現(xiàn)出一副悲傷的表情,可不知怎的,看到豆花兒眼神的時候,王之心居然有一絲的忐忑。
“我既然答應(yīng)嫁給你,如今我爹爹沒了,你要派人給他厚葬!倍够▋豪^續(xù)平靜的看著他。
王之心一怔,他從來沒有想過,這丫頭居然敢這么對自己說話,她竟然不再害怕自己。
“好,咱、咱家這便吩咐下去,定然會好生厚葬岳丈大人!
“還有我母親,我要你給我爹娘建一座墳冢。就在京城外,那處寒窯旁邊!
王之心居然有些結(jié)巴了:“一、一定,咱家一定,定然辦的風(fēng)風(fēng)光光!
……
朱興明再次離宮,來到北鎮(zhèn)撫司。此時的駱養(yǎng)性已經(jīng)在等候多時了,朱興明坐在案卷旁,駱養(yǎng)性恭恭敬敬的將卷宗送上去。
“殿下,這是屬下們這幾日查到的這陳演、魏藻德還有王之心三人的活動動向。”
朱興明點點頭,一張張的看著卷宗。卷宗記載的很詳細(xì),包括陳演這幾日和宮中幾個太監(jiān)見了面,送給了誰什么東西。魏藻德這個狗東西收受了幾個考生的賄賂,都記載的清清楚楚。
待得看到王之心卷宗的時候,朱興明微微一愣:“這是什么!
駱養(yǎng)性的臉上也有著一絲的尷尬:“回太子殿下的話,這、這是東廠提督王之心的卷宗。此人、此人明日就要成親!
“成親...”朱興明好奇的睜大了眼睛:“太監(jiān),也能成親?”
駱養(yǎng)性對于這個狗太監(jiān)似乎也很有興趣:“回殿下的話,此人娶的是自己府上的丫鬟。此女年紀(jì)和殿下差不多,剛剛葬了自己的父親,結(jié)果明日就要嫁給王之心!
朱興明加倍訝異的轉(zhuǎn)頭看著駱養(yǎng)性,這是什么騷操作。這個王之心,他感覺是最該死的一個了。
“殿下,好像是這個丫鬟的父親得了重病,想找王之心借錢。王之心以此為要挾,搶娶與她。結(jié)果這丫鬟的父親還是病重歸西,王之心便厚葬了他。這兩日更是在京城廣撒喜帖,明日就是此人成親的大喜之日。”
朱興明明白了,他“哦”了一聲:“此人是最該死的一個,太監(jiān)娶妻。哼哼,明日咱們便動手,本太子倒要看看,他的婚事是如何的熱鬧!
駱養(yǎng)性一驚:“殿下,咱們不是說好了七日后動手的么!
目前已經(jīng)基本鎖定這三人所有的犯罪證據(jù)了,朱興明原本決定讓錦衣衛(wèi)們七日后動手。查抄三人府邸,在京城引起一輪地震。
可現(xiàn)在他改變主意了,明日是王之心成親的大喜日子,最適合不過。
抓這三個狗官簡單,朱興明想做的是能夠引起朝野的震動。動靜弄得越大越好,徹底的震懾住百官最好。而王之心明日成親,身為東昌提督的他,不知會有多少官員會來賀喜。
這些官員,不是想巴結(jié)他就是和王之心有著不可告人的勾當(dāng);槎Y上動手,到時候看看這些狗官們的臉色,肯定很好玩,就這么決定了。
朱興明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:“明日便動手,你吩咐下去。分成三隊人馬,讓夏德超帶人去陳府,讓李浩去查抄魏藻德。你,跟本宮去會會這個王之心!
計劃有變,太子下令明日便要動手。于是下面的錦衣衛(wèi)們瞬間行動了起來,詔獄也在準(zhǔn)備。各種刑具都已備好,只等犯人被抓進(jìn)了,讓他們嘗嘗欲仙欲死的滋味。
有了朱興明撥過來的二十萬兩白銀,錦衣衛(wèi)就跟充了氣的氣球一般,迅速的壯大起來。原先那些為了生計被迫離開的,都被重新召集。十四所千戶、副千戶,下屬的百戶,試百戶、總旗、小旗,
除此之外還有將軍、校尉、力士,校令,他們都已經(jīng)枕戈待旦。
這個令京城文武百官聞風(fēng)喪膽,令小兒止啼百姓畏懼的錦衣衛(wèi)們回來了。第二日,一大早所有錦衣衛(wèi)集體出動。他們分別在京城各處集結(jié),陳演的陳府,魏藻德的魏藻宅都已被團(tuán)團(tuán)圍住。
王之心乃是京城的有錢人,婚禮辦得甚是隆重。各路官員更是備了厚禮,紛紛前來道喜。一個太監(jiān)成親,在京城搞得如此隆重,著實罕見。
雖說自己是個太監(jiān),成親的牌面自然要講。要足夠的隆重,這樣才顯得有氣勢,王之心很滿意,至少送出去的請?zhí)径际窒铝?礃幼樱徒Y(jié)自己的官員還是不在少數(shù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