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過,對于老爹的質(zhì)問,朱興明并不在乎。
他早就想好了,應(yīng)對之策。
這一切本就在自己的計劃之中,朱興明壓低聲音,跟對面牢房的崇禎低聲道:“爹,外面這些人兇神惡煞的可都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。您又說是將他們誅九族。這些人若是得知了您的身份,會殺人滅口的!
崇禎一驚,忍不住打了個寒顫。他轉(zhuǎn)過頭,看向一旁的駱養(yǎng)性。
駱養(yǎng)性沖著崇禎微微點(diǎn)頭,示意太子爺?shù)倪@番話,絕不是危言聳聽。
此時的崇禎皇帝依然是身陷囹圄,若是平縣令和趙舉人在此時得知他的真實(shí)身份。還真有可能會狗急跳墻,畢竟他們橫豎都是一死了。
連駱養(yǎng)性都這么說了,當(dāng)下崇禎皇帝便不敢再說什么了,只是這暗無天日的牢獄之災(zāi),使得他實(shí)在是難以適應(yīng)。
盡管王承恩小心翼翼的給他打掃出來一處干凈的地方,在這虱子成堆老鼠橫行的地方,崇禎皇帝只感覺頭皮發(fā)麻。
一只只蟑螂,大搖大擺的從自己眼前爬過。崇禎皇帝踩死一只,更多的蟑螂冒了出來...
“獄卒、獄卒,我要換牢房,我要換牢房!”崇禎皇帝抓住欄桿,拼命的大叫著。
“砰!”的一聲,若不是一名錦衣衛(wèi)見機(jī)的快,一把將崇禎皇帝拽了回來。適才獄卒這一棍子,已經(jīng)敲到了崇禎皇帝的手背上了。
“吵什么吵,不想活了是不是。告訴你們,到了老子的地盤,是龍你得盤著是虎你得給我臥著。這里不是你們的家,老子不管你們之前是誰,到了這雄縣大牢,若是敢不聽話,看老子不弄死你!”
衙役的話說的沒錯,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懂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,可是崇禎皇帝不懂。眼前的這一切對于他來說,他并沒有經(jīng)歷過。
狗腿子來福,悄悄地湊在朱興明的耳邊,低聲說道:“太子爺,差不多得了吧。咱們皇爺,不該在這里。奴婢知道您的意思,可這里,真不是皇爺該呆的地方!
來福說的沒錯,讓崇禎皇帝體驗(yàn)生活,也斷然不至于這樣。讓他在暗無天日的大牢內(nèi),或許,只能會起到相反的效果。
很可能,崇禎皇帝會變得愈發(fā)的猜忌多疑,愈發(fā)的暴戾。其實(shí)朱興明也有些后悔,來福的這番話,朱興明“嗯”了一聲:“我知道了!
朱興明和崇禎皇帝不是關(guān)在一個牢內(nèi)的,今夜注定是個無眠夜。微服出行這么多人,十幾個錦衣衛(wèi)被抓了起來,分置在雄縣縣衙大牢幾個牢房內(nèi)。
錦衣衛(wèi)們也很沮喪,他們的壓力也很大。一方面要保證皇帝的安全,一方面還要聽從太子爺?shù)拿。若是沒有朱興明,他們早就亮明了身份,此時的崇禎皇帝不會呆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大牢內(nèi)。而是,會呆在縣衙,被小心翼翼的伺候著。
朱興明和暗衛(wèi)孟樊超,還要狗腿子旺財來福關(guān)在一起。除此之外,還有四個錦衣衛(wèi)。他們的這個牢房昏暗至極,剛進(jìn)來的時候因?yàn)檠劬τ诠饩的不適應(yīng),甚至于看不清。
直到熟悉了牢房內(nèi)的環(huán)境,朱興明才發(fā)現(xiàn)這個牢房建的很高。在近一丈的位置上,有一扇只有籃球大小的窗戶。而這扇窗戶,是唯一透進(jìn)來的光亮。
崇禎皇帝的牢房相對于好一點(diǎn),至少牢房內(nèi)算得上是明亮。而朱興明的牢房和他對面,朱興明這邊是背光。
誰也沒想到,就在這個時候鐵鏈聲響。朱興明一行人的身后,居然還有人。
就連朱興明也被嚇了一跳,他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。這才發(fā)現(xiàn),在自己所處的牢房內(nèi),陰影中一個蓬頭垢面的人走了出來。
確切的說,他不太像是一個人。更像是,來自于山谷野林內(nèi)的山魈。他的頭發(fā)遮住了整張臉,身上的衣服已經(jīng)殘破的不成樣子。即便是這樣,身上還是帶著沉重的鐵鏈。走起路來的時候,鐵鏈聲響。
兒臂粗的鐵鏈拖在地上,使得他行動緩慢。而他整個人更像是一具沒有肌肉的骷髏,僅僅在外面包裹著一層人皮。
條條肋骨清晰的從他殘破的衣服中露了出來,他的身上更是散發(fā)著難聞的氣味。兩根鐵鉤穿過此人的琵琶骨,大概是因?yàn)槟昃玫木壒,竟然形成了兩個空洞。
有時候不得不佩服,人類的生命力是極其頑強(qiáng)的。即便是這樣,這個人竟然還是沒有死。不但沒死,他的一雙眼睛,依舊清澈明亮。
或許只有這一雙眼睛,還在預(yù)示著這個人還活著。不然,他就是一具行尸走肉的僵尸。
“你們幾個嘍啰,聒噪個甚么東西,打擾老子的睡覺。咦,怎地來了這許多人?”
獄卒們是囂張的,即便是朱興明一行人看起來來歷不凡。即便是崇禎皇帝一看就屬于養(yǎng)尊處優(yōu),可獄卒對他絲毫不容情。適才的一棍子,差點(diǎn)讓崇禎的手背重傷。
可是對于牢內(nèi)的這個‘山魈’,獄卒們似乎顯得很害怕的樣子。幾個獄卒,竟然沖著這個‘山魈’看了一眼之后,什么話都沒說,灰溜溜的走了。
‘山魈’身上是如此的殘破,以至于根本看不出來還是一個人了。而朱興明,似乎對于這個人有著極大的興趣。
朱興明目不轉(zhuǎn)睛的看著他,他也看著朱興明。似乎,這個‘山魈’對于朱興明同樣的好奇。
一般人,見到自己這幅打扮都避之唯恐不及。朱興明卻似乎饒有興致,目不轉(zhuǎn)睛的打量著他。
“新來的,犯了什么事?”終于,山魈忍不住開口。他努力的伸了伸懶腰,加倍帶動身上的鐵鏈聲響。
雄縣的獄卒是殘忍的,或許之所以讓這個人活著。就是想讓他多受一些苦楚,偏偏不知道為什么,就是不弄死他。
“你是誰!敝炫d明反問。
‘山魈’嘿嘿一笑:“我是誰,我是鬼。是閻王老子不收,小鬼不要的鬼魂。你問我是誰,那你們又是什么人啊。”
此人看起來有些放蕩不羈,斜著眼睛看著朱興明。而朱興明對他似乎并不反感,只是沉聲說道:“水南春。”
鐵鏈聲響,這個‘山魈’聽到水南春這個三個字的時候,似乎大為觸動。
眼前的這個人,到底是什么來歷。為什么,他知道水南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