緊接著,記憶也像是被一道白光突然劈過似的,有許多畫面紛紛浮現出來。
陸衍川剛穩(wěn)住身形,就聽記憶深處傳來一道陌生的聲音——
“春蓮這個妹妹啊,從小就性格孤僻不討人喜歡,一天天的也不和別人玩,就知道自己窩起來干自己的事兒!
“你瞅瞅咱們村子里有幾個能跟他說到一起去的?也就學堂里面的老頭還能和她說上幾句話,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喜歡那老頭呢!”
此話一出,周圍頓時響起一陣哄笑聲。
緊接著有人笑著附和。
“誰說不是呢,那個死丫頭除了成績好之外別的一無所長,整天臭著一張臉,性格跟個木頭似的,每天回家就只知道做家務,據說他跟家里的人都不怎么說話呢!
“這種悶葫蘆,長相也就那樣,還老嫉妒春蓮……你說這種人怎么能跟春蓮是姐妹呢,他爸媽到底是怎么生的這兩個女兒,怎么一點都不一樣?”
這些聲音像是憑空出現一般,莫名的在腦海中、耳邊回蕩。
陸衍川努力回想,有一段記憶逐漸在眼前清晰起來。
他想起自己有一年回白云村老家,那次回去原本是想拒婚的,他甚至連說辭和息事寧人的賠禮都已經準備好了。
他知道對方家里可能不會那么輕易的善罷甘休,身上還特意帶了一些現金以備不時之需。
結果沒想到剛回到老家,就有人上趕著跑到他家里,說了這些話。
話里話外,都是在貶低她原本訂婚的那個未婚妻,聽起來莫名其妙,但細究起來其實心思頗深。
他雖然有些記不清楚那個人的模樣了,但那人的眼神他是記得清清楚楚。
那雙三白眼滴溜溜的轉,打量人的時候上上下下看了好幾遍,眼里充滿了算計,三兩句話就把人從頭到尾算的一清二楚,生怕自家吃虧。
陸衍川生平最討厭跟這種人打交道,不管是現在還是從前。
那時候他完全沒心思聽的人說話,但畢竟爺爺還在堂上坐著,這些事情還輪不到他來做主,他也就只能忍著心中的不快,坐在下首默不作聲的喝著茶,望著卷子里那棵老樹的樹葉飄飄蕩蕩的落在庭院里,又隨風刮到別處。
現在仔細想起來,他好像的確沒怎么見過那個所謂的前妻的妹妹,也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像那人口中所說那么孤僻,那么不討人喜歡。
甚至他目前對自己這位前妻妹妹的印象都十分模糊,印象里好像是沒怎么見過面,只記得村子里的人都叫她“he丫頭”,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哪個“he”。
姐姐叫春蓮,那么她的名字大約應該是荷花的荷?或是隨便給她換了個姓氏?
陸衍川猜想。
畢竟在白云村的風俗里,不被家里喜歡接納的,或是和家里人八字相沖的孩子,都會改名改姓,改成其他姓氏,這種事情也并不罕見。
陸衍川想了想,總覺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。
畢竟從他人的只言片語里就能聽得出來,林春蓮這個妹妹并不受家里人的待見。
這一點,從她的乳名上就可見一斑。
小的時候,她母親總是叫她“求弟”。
直到她弟弟出生了,她母親和村里人才跟著改口。
村里人叫她何丫頭,她母親雖然也改口了,但也總是叫些“死丫頭”、“那個啞巴”、“不會說話的賤貨”之類難聽的稱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