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景玉來得很快,不過半小時左右。
蘇塵到鐵門那邊接人,見到他身后跟著三個長相都十分斯文的中年人,其中一人還有點眼熟。
想起來了,初五那天來吃過席的。
蘇塵朝他笑著點點頭。
“哥們,我給你介紹一下,這是俞國良俞廳,這是柳元旭柳館長,這是盧博年盧處!
蘇塵:“你們好。”
林景玉又介紹:“這是我哥們蘇塵!
柳元旭和盧博年都十分客氣地打招呼,俞國良卻熱情地伸出右手,不由分說握住蘇塵的:“好久不見了啊,蘇……同志!
這稱呼讓柳元旭和盧博年都有些愣神。
林景玉見怪不怪。
“哥們,飯菜都好了嗎?”
蘇塵默默地將自己的手抽回:“差不多了,你這是想先嘗嘗梅子酒吧?”
“那可不?你能寶貝的,絕對是好東西。”說著林景玉轉(zhuǎn)過身,“俞廳你今天可算是沾了柳館長的光了,不然這酒你別說喝,聞都聞不到!
柳元旭:“……”
俞國良笑嘻嘻地點頭。
“對對對,我得感謝老柳啊,要不是他今天來匯報工作,我可沒這么好的口福哦!
說話間,他加快了腳步跟上蘇塵林景玉。
后頭,盧博年小聲問柳元旭:“老柳,這人誰啊?怎么俞廳……”
柳館長雖然也不解,但笑了笑:“別管是誰,老俞能捧著的,絕對不能惹就對了。”
“唉,我這不剛調(diào)來翠城?總感覺如履薄冰啊,這里的水太深了,但凡遇到個同姓的都得多想一想!
柳館長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所以啊,說話做事中庸點!
“也只能這樣了!
倆人一同進客廳時,林景玉已經(jīng)笑嘻嘻捧著一瓷罐到桌上。
蘇塵提醒:“就半罐啊!
“酒杯呢?這么好的酒,別用碗了吧?”林景玉吸了口就沉醉了,忙不迭催著蘇塵拿酒杯來。
“要是沒酒杯,我打個電話……”
“不用,張老板之前就讓人準備了好幾套,”蘇塵掐算了下,在廚房柜子的角落里找到了玻璃杯,拿出來清洗了下。
玫紅色的酒液一點點倒入,鼻尖是濃郁的梅子香,林景玉深吸了口。
“好酒!”
那頭。
隨著柳元旭和盧博年進來,客廳里包括翁冬梅在內(nèi)的那些人齊齊驚訝了瞬,緊接著忙站起身喊人。
蘇小珠喊完人,見柳元旭和盧博年往桌邊走,這才愕然拉著吳思望問:“你喊的館長?”
后者茫然搖頭:“不是我!
“那誰啊?”
劉春花過去斜了她一眼。
“還能是誰?你倆沒出息的,請客吃飯居然能把領(lǐng)導(dǎo)落下,要不是我讓阿塵打電話,領(lǐng)導(dǎo)能來?”
“還愣在這里干嘛?趕緊的招呼啊。”
蘇小珠干笑了兩聲直點頭。
被劉春花扯過去時才小聲嘀咕:“媽,可館長不是我直接領(lǐng)導(dǎo)啊!
喊錯人了啊。
她看了吳思望一眼,后者也是同款尷尬的表情。
倆人進圖書館,除了第一天林景玉領(lǐng)他們跟館長見了一面外,其余時間,他們但凡看到館長,能躲的幾乎都遠遠躲開。
館長這陣子估計也忙,沒找過他們。
所以……
真不熟!
偏偏劉春花自來熟:“領(lǐng)導(dǎo),領(lǐng)導(dǎo)你們快點坐啊,飯菜都快好了,咱們先坐下!
“哪個誰?你站著干嘛?說話客氣點兒我又不會把你吃了,坐!”
翁冬梅被劉春花一掌摁在了椅子上。
她有些惶恐地看了看柳元旭,見他注意力全在那梅子酒上,這才悄悄松了口氣。
看來館長還不知道自己跟蘇小珠家里人起了嫌隙啊。
幸好幸好。
等會兒一定要乖乖的。
能不說話就不說話。
這會兒她算是真正看明白了。
能把館長請來吃飯,蘇小珠她們是真的后臺很硬啊。
再聯(lián)想之前她媽都明目張膽把后臺掛嘴邊,這明顯都不怕舉報的……
館長怕還不是他們的后臺。
那是這個,還是這個?
翁冬梅雖然緊閉著嘴,卻不妨礙她偷偷觀察啊。
可惜看來看去,無論是林景玉和俞國良,都是一副溫文爾雅的形象,更像是老師,而不是大領(lǐng)導(dǎo)。
她琢磨來琢磨去,沒琢磨清楚,邊上有人小聲告訴她:“你正對面的是俞廳,管咱們文化的!
廳?
翁冬梅倒吸了口氣。
“你跟的是林主任吧?”
翁冬梅愕然轉(zhuǎn)過頭。
說話的赫然是之前安撫蘇小珠的那位。
她沒看向翁冬梅,依舊笑著沖桌上的人點點頭,還熱情地幫忙遞酒杯。
聲音雖小,卻十分清晰。
“你應(yīng)該知道林家吧?”
“林主任就林家的旁支而已,正對面倒酒的那位才是林家人,人稱林半城!
翁冬梅瞳孔縮緊。
那人將酒杯往她面前一放,壓低聲音:“我看你現(xiàn)在收斂,算是個拎得清的!
“咱們圖書館大多都是安置的關(guān)系戶,不止他們,掃地的阿姨,看門的大爺……”
也是關(guān)系戶?
翁冬梅:“。!”
邊上悠悠來了一句:“林主任未必都敢惹。”
翁冬梅:“……”
那你們呢?
她想問的,可怎么都張不了口。
邊上有人聞了聞酒:“嗯,酒香撲鼻,這是什么酒啊小珠?”
蘇小珠笑了笑:“是我小弟帶回來的梅子酒!
劉春花一看每人酒杯里就一根手指高,嫌棄:“不是,阿玉啊,怎么就給倒這么點兒?”
“多倒點兒多倒點兒,今天我們小珠阿望請客,怎么也得讓大家喝個盡興是吧?”
林景玉默默看向蘇塵。
蘇塵能怎么辦?
只得點頭。
“倒吧。”
林景玉當下就將瓷罐的屁股往上抬了抬,給柳元旭倒了滿滿一杯。
“來嘍來嘍,鹵味來嘍!”
江萬水捧著大鐵盆進來的。
滿滿一盆冒著熱氣,上面排骨雞腿鴨胗這些堆得高高的。
劉春花忙招呼起來:“快嘗嘗好不好吃!
又轉(zhuǎn)頭:“阿燕啊,蝦和螃蟹,還有螺,都端上來,七月,青菜,阿好,湯好了沒……”
一會兒功夫,圓桌上滿滿當當都是菜。
原本看著用盆來裝的各種鹵肉,翁冬梅心就是一陣顫。
蘇小珠和吳思望倆人平日里衣服穿得跟鄉(xiāng)下土包子一樣,偶爾還有補丁,按她的想法,日子應(yīng)該過得苦巴巴的啊。
怎么家里煮肉都這么豪放的嗎?
不會是把工資都用來吃了吧?
再看著那依舊大分量的大蝦大螃蟹,翁冬梅沉默了。
就這一頓,自己兩個月工資都頂不住吧?
有錢還裝窮……
不是,關(guān)系戶都這么低調(diào)的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