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慶哥?”
蔣慶晃了晃手里的酒和花生米:“找你倆喝個小酒。”
“行啊。”阿虎讓開身子,蔣慶剛踏進去,一眼就看到堆得滿滿當當的紙馬,嚇了一跳,“快過年了你們還扎這玩意兒啊……”
阿塘放下竹篾,沖他笑了笑:“我們不是沒事干嘛,扎著玩兒的!
蘇家要大清掃,紙扎這些他們直接搬回了家,這兩天就擱家里練活呢。
蔣慶將東西擱在桌上,撇了撇嘴:“扎這玩意兒能賺多少錢啊?我跟你們說,阿雄在南邊做生意才是賺大錢,都買大哥大了!”
“大哥大啊,至少上萬!
“他能買得起,賺的起碼幾十萬你們說是不是?”
阿虎掀開藤編的菜罩,點了點頭:“那指定有!
蔣慶拍了下桌子:“所以啊,我就想來問問你們,年后要不要跟我一起南下?”
他咬開酒瓶蓋子:“賺了錢,咱們就可以吃香的喝辣……”
緊接著他愣住了。
菜罩下有四盤菜。
一大盆的肉,一碟魷魚,一碟帶魚,還有一盤的白菜。
他默默地掃了眼自己帶來的花生米。
“不是,你倆……”他眨了眨眼,“吃這么好?”
阿塘拿著碗過來,接過酒瓶倒了點兒,干笑:“是蘇爺爺讓我們帶回來的。”
“嗯,劉奶奶說我倆不懂得煮飯,怕糟蹋了好東西,煮好了讓我們端回來!
蔣慶:“……”
娘的,誰說你倆孤兒在村里混得差了?
他父母都在,兄弟姐妹也全有,家里一天到晚也就兩道菜,十天半月才吃一回肉,而且都只是指甲蓋大小的肉疙瘩,哪里這么大塊的肉?
他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肉啃了起來。
“唔,好吃!
“這是阿塵叔帶回來的羊殺的,肯定好吃,阿慶哥你喜歡吃就多吃點。”
“唔唔唔~”
蔣慶一頓猛啃,足足將那盆肉吃了大半,這才滿足地打了個飽嗝,慢悠悠抿了口酒:“你們怎么想?要不要跟我一起去?”
“南下打工?”阿塘問。
蔣慶點頭:“肯定要先打工的,打了工咱們才有錢,才能開始做生意不是?”
阿塘搖頭:“還是不了吧?”
“嗯,阿慶哥,我們就不去了,我們學了大半個月的紙扎,就是為了去城里開店的!
蔣慶樂呵:“就你倆……城里開店?你們付得起租金嗎?”
“不用租金的,阿塵叔有房子,先借給我們住,直接開那兒。”
阿虎說著尷尬看著蔣慶:“阿慶哥,我跟阿塘膽子小,不敢去南邊那么遠,阿塵叔說我們去城里開店,混個溫飽沒什么問題,我們就不陪你去了!
蔣慶:“……”
聽出來了。
村里不但是阿雄去南邊做生意賺了大錢,有余錢買大哥大,蘇塵也發(fā)財了,居然還在城里買了房!
“他買房花了不少錢吧?”
城里的房子,怎么說也要上萬的吧?
阿塘實心眼:“沒多少,阿塵叔很厲害的,撿的鬼屋買。”
鬼屋。磕菦]人要的屋子,肯定不值錢!難怪能買得起。蔣慶舒坦了。
他跟阿塘阿虎碰了碰碗,提醒:“那你們住的時候要長個心眼,回頭不舒服了就搬出去,畢竟鬼屋,有臟東西!
阿塘想反駁,被阿虎攔住了,他連連點頭:“我們知道了阿慶哥,不過你年后真的要南下打工。壳f別一個人去,不然出事都沒個人照應!
阿塘點頭:“要不去問問澤叔?我記得之前他就想去打工,家里人不讓,有伴的話估計能答應……”
蔣慶點頭:“嗯,我回頭去問問,不說了,來,喝酒!
一瓶酒都不夠三個人分的。
蔣慶自然沒喝醉,離開阿虎阿塘院子后,他猶豫了下,去了蘇澤家。
蘇澤是蘇塵還沒出五服的堂弟,比他小個兩歲,家里三個孩子,田還不多,日子過得捉襟見肘的。
這陣子農閑他都去鎮(zhèn)上找活干,打打零工,只是鎮(zhèn)上的活太少,賺的少不說,也不安穩(wěn),聽了蔣慶的話,當下就拍板要跟蔣慶一道去。
他老婆勸著:“南邊打工還不如去北邊,前兩天我回娘家,他們說北邊挖煤,一個月能有一千多!”
蔣慶一聽,眼珠子都發(fā)光了。
“真的?”
“騙你們干嘛?我舅爺的小姨的孫子就去北邊挖煤,剛回家,帶了兩萬回來!”
“兩萬。!”
蔣慶驚呼出聲。
“不是一個月一千多嘛,怎么能存兩萬?”蘇澤好奇。
他老婆睨了他一眼:“你當一千多輕松啊?就是在煤礦里沒日沒夜地干活,根本沒時間出來買吃的喝的,玩牌都沒時間,錢不就存住了?年底他們老板還發(fā)了獎金,合一起就有兩萬多了。”
“你一直嚷嚷著要出去打工,我就想,你在南邊打工還有空出去花錢,還不如去挖煤,就是擔心你一個人不安全,”她給蔣慶倒了水:“如果阿慶能跟你一起去,就太好了!
蔣慶嘀咕了起來:“一年兩萬,熬個兩年我就能開始做生意了……”
他抬起頭,灼灼地目光盯著蘇澤:“澤叔,你要答應了,我們就一起!”
蘇澤點頭:“去,不就是沒日沒夜地挖煤嘛,我成天上山下山地找活干,能比這個累?”
“就是,兩萬!”
蔣慶一口將水喝光:“嬸兒,那你幫我們問問你那個舅爺的誰?問問怎么去挖煤。”
“沒問題!
離開蘇澤家,蔣慶沒忍住哼起了小曲來。
不就是大哥大嘛,過兩年我不但買得起,我小車都能開上!
他不知道的是,隔壁飛竹鎮(zhèn)上,與他一樣做著發(fā)財夢的人有十幾個。
而距此百十公里的翠城。
鐘紅旗在被窩里更是發(fā)出了笑聲。
再過一天,再過一天,就……
發(fā)大財了!
白天他已經各方打聽,知道了好幾個陌生的小賭場。
到時候用膠水把自己這雙眼皮黏上,再把臉涂黑一點兒,嘴角再貼個痦子,保證誰都認不出來。
這樣發(fā)了財,賭場的人想搶回去,也找不到人嘿嘿。
完美!
等發(fā)了財,就帶媽去做手術。
正想著,隔壁就傳來了壓抑的咳嗽聲。
鐘紅旗笑容凝固。
“怎么咳得這么厲害?還躲被子里咳?”
“紅旗睡著呢,別吵醒他了。”
“吵醒就吵醒,那臭小子你還擔心他?成天瞎晃悠,欠那么多錢……”
“能怪他?要不是我們沒本事給他討老婆,他能這樣? 咳咳咳……我喝口水,壓一壓就行!
“不疼。俊
“不疼,真不……嘶……疼……”
“明天我去給你買止疼藥去。”
“買什么買?有這個錢,還不如幫紅旗多還點兒……”
鐘紅旗拳頭握緊,青筋都冒了起來。
一天,只要一天!
一天他就能把欠的錢全部還了,不僅能給媽買止疼藥,還能送她去醫(yī)院做手術。
就一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