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承平?jīng)]有回答，而是從口袋里取出一支鉛筆，將筆芯的石墨粉末小心地撒在便簽本剩下的第一頁上，然后用指腹輕輕地、均勻地涂抹開。
奇跡發(fā)生了。
隨著石墨粉的覆蓋，一行模糊卻清晰可辨的凹痕，在白色的紙頁上緩緩浮現(xiàn)——那是一串地址和一串數(shù)字，正是艾斯查在上面一頁紙上書寫時，用力過大留下的印記！
“城東，三號倉……”趙承平看著那串地址，眼中的精光一閃而過。這正是昨夜公園會面時，微型錄音筆捕捉到的關(guān)鍵詞！
與此同時，對李強和王某的審訊，也正在相隔不遠的兩個審訊室里緊張地進行著。
李強的審訊室里，氣氛壓抑得仿佛空氣都已凝固。
他被銬在審訊椅上，那身在會所里還顯得風(fēng)光無限的灰色休閑裝，此刻已滿是褶皺。他低著頭，一言不發(fā)，用沉默對抗著面前的一切。他那雙曾經(jīng)在牌桌上和酒局里游刃有余的眼睛，此刻卻死死地盯著地面上的一道裂縫，仿佛那里藏著他逃生的唯一路徑。
負責(zé)主審的老張把一杯熱水推到他面前，杯子與桌面接觸，發(fā)出輕微的“咔噠”聲。
“李強，別抱有僥幸心理了。艾斯查已經(jīng)被我們控制，你的那些上線下線，很快就會一個接一個地浮出水面�，F(xiàn)在坦白，是你唯一的出路�！崩蠌埖穆曇舨患膊恍�，卻像一把沉重的鐵錘，一下下敲擊著李強的心理防線。
李強起初拒不交代。 他緩緩抬起頭，亂蓬蓬的頭發(fā)下，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里透著一股亡命之徒般的狠勁。
他冷笑一聲，聲音沙�。骸熬伲銈冏ュe人了。我就是個做點小生意的，什么艾斯查、王某，我根本不認識。你們說的那些，我一句也聽不懂�！�
他的內(nèi)心，此刻正上演著一場劇烈的掙扎。他知道自己一旦開口，面臨的將是萬劫不復(fù)的深淵，不僅是法律的嚴懲，更有來自那個龐大組織的、無法預(yù)料的報復(fù)。他想起那些“上頭”的人警告他時，那冰冷而不帶一絲感情的眼神，恐懼就像毒蛇一般纏住了他的心臟。所以，他只能賭，賭警方手里的證據(jù)還不足以將他釘死。
“不認識？”年輕的偵查員小周冷哼一聲，將一沓文件重重地摔在審訊桌上。但在警方出示了部分銀行流水和監(jiān)控證據(jù)后，他的態(tài)度逐漸松動了。
“這是你近三個月的銀行流水，”小周的手指點在那些紅筆圈出的大額轉(zhuǎn)賬記錄上，聲音陡然拔高，“一個‘無固定職業(yè)’的人，賬戶里卻有幾百萬的資金頻繁進出，而且每一筆都來源不明。李強，你來給我們解釋解釋，這些錢是天上掉下來的嗎？”
李強的瞳孔猛地一縮，他死死盯著那些熟悉的數(shù)字，呼吸不由自主地變得急促起來。
小周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，立刻點開了面前的筆記本電腦，屏幕上開始播放監(jiān)控錄像。
“再看看這個。這是你在‘左岸咖啡館’和土地審批科科員周明見面的畫面。”屏幕里，李強將一個鼓囊囊的牛皮紙信封塞給對方的動作被清晰地定格，“還有這個，是規(guī)劃部門的……李強，你現(xiàn)在還敢說，你只是個‘做小生意的’嗎？”
一幕幕鐵證如山的畫面，如同無數(shù)記重拳，狠狠地砸在李強最后的心理防線上。他的臉色由紅轉(zhuǎn)白，再由白轉(zhuǎn)青，額頭上沁出豆大的汗珠，順著臉頰滾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