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王德海!壁w承平緩緩開口,聲音不大,卻讓王德海的心臟猛地一揪。
“我們來算一筆賬!壁w承平伸出兩根手指,“報酬,兩萬塊。你為了這兩萬塊,過了兩年人不人、鬼不鬼的日子。值得嗎?如果只是轉一筆錢,你為什么不拿著那兩萬塊,帶上你母親,遠走高飛,換個地方好好生活?你怕什么?怕我們警察找到你?還是怕那個只通過電話聯(lián)系、連面都沒見過的‘陌生人’?”
趙承平?jīng)]有給他太多喘息的機會。他將身體微微前傾,雙手交叉放在桌面上,這種姿態(tài)無形中增加了壓迫感。他沒有再追問那個宏大而空泛的“為什么”,而是將問題切割成了無數(shù)細小的、不容回避的碎片,如同撒下一張密不透風的網(wǎng)。
“我們回到細節(jié)上!彼穆曇粢琅f平穩(wěn)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那張銀行卡,是哪個銀行的?”
“……好像……好像是建行……”王德海的舌頭像是打了結,含糊地回答。他的眼睛盯著桌面上的一個陳舊的劃痕,仿佛那里藏著答案。
“好像?”趙承平的語氣里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誚,“這么重要的事情,你會用‘好像’來形容?卡是什么顏色的?上面有特殊的圖案嗎?”
“就是……就是藍色的……普通的那種……”王德海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。他根本沒仔細看過那張卡,當時他滿腦子都是錢和恐懼。
“好,那我們說金額。”趙承平放過了這個細節(jié),立刻切入下一個,“你轉了五十萬。不多不少,正好五十萬。這是一個很整數(shù)的金額。你當時在ATM機上操作,分了幾筆轉出去的?”
“我……我忘了……”王德海的聲音已經(jīng)帶上了明顯的顫抖,“我當時太緊張了,手一直在抖,按了好幾次才成功……真的記不清了……”
“是嗎?”趙承平從檔案袋里抽出另一張紙,是銀行的流水單。他沒有給王德海看,只是用指尖在上面輕輕敲了敲,動作不重,但每一聲都像錘子砸在王德海的心上!坝涗涳@示,這筆錢是在下午三點十五分,通過柜臺業(yè)務一次性轉出的。王德海,ATM機有單日轉賬上限,五十萬,你是怎么在ATM機上一次性操作的?”
王德海的身體猛地一震,像是被電流擊中。他張著嘴,卻發(fā)不出任何聲音。他剛才為了撇清自己和銀行內部人員的關系,下意識地編造了ATM機轉賬的謊言,卻沒想到警方連如此精確的細節(jié)都已掌握。這個謊言,在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時候,就已經(jīng)被戳穿了。
一旁的記錄員小張,筆尖在紙上劃過,發(fā)出的沙沙聲,此刻聽來格外刺耳。
趙承平看出了他的崩潰,但他沒有停下!斑有那個電話,”他繼續(xù)追問,“你說對方用一部沒有號碼的舊手機聯(lián)系你。那部手機呢?你把它扔在哪哪里?”
“扔……扔河里了!和銀行卡一起!”王德海幾乎是吼出來的,仿佛聲音大就能掩飾內心的慌亂。
“哦?你辭職那天是十月二十六號,”趙承平慢悠悠地翻了一頁資料,“可報紙上第一次披露案情,是在二十八號。你在看到新聞之前,就把唯一的聯(lián)系方式和重要證物都銷毀了?你這么未卜先知嗎?”
前后矛盾。漏洞百出。
王德海徹底說不出話了。他像一條被扔上岸的魚,徒勞地張著嘴,卻只能吸進令人窒息的空氣。他知道,自己編織的謊言之網(wǎng),已經(jīng)被對方輕而易舉地撕得粉碎。